这个包子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包子试探着问白菜花“花花,今儿,咱俩说好要干什么来着?”
白菜花哭着说“干什么?还能干什么?把奶奶送狐狸洞去呗!”
“对,今儿什么也不干,把奶奶送狐狸洞。”包子大声说。
胡媚珠一伸懒腰“这一个月,累得老娘啊,四个爪子着地就是不如两腿儿站着舒服。别愣着了,走吧!”包子出门拦下了一辆运柴草的马车,付了车主一块钱,众人七手八脚把姥姥扶上车,向着东方而去。包子存着心眼呢,这东西保不齐在什么地方,贼溜溜地盯着他们,走了两里路,远远看见农专的大楼,包子突然跳下车“不行啊花花,我想起来家里有事儿啊,得回家!我爸不让我出门儿!”
说罢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白菜花臭骂“你个王八犊子,没心肝儿的玩意儿,你跑!再跑就绝交!”
包子当然选择先回家看看,期中考试在即,作业量比日常要大得多,这个时候正是复习功课的时间。假包子如果想要做得像,此刻多半在家中假装苦读。包子返回家中,趴在墙头,露出半个脑袋向屋里打探,没发现什么异常。正琢磨要不要进屋看一眼,见包建国从屋里出来了,脸上难掩的喜气洋洋“听数学老师说,包子最近数学进步很大呀,以前他都是语文好。”屋里包子妈也说话了“就这一个月,成绩蹭蹭地蹿,要是保持好这个速度,考清华北大也有可能。”包子暗度这东西还是个学习控,还给自己长了些脸。正要飞身进院,与假包子来个对质的时候,包建国又说话了“这都放学了,怎么也不见人影儿?”屋里包子妈应着“也许去花花家写作业去了吧!”
这东西果真没回家里呀!“中计了”包子悄悄爬下墙,沿着公路向马车方向追去。包子抽出随身的三张黄纸符,飞快书写梵文,贴在自己印堂和双肩,隐去身上三支阳火,边走边念: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化隐身行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这隐身咒念罢,顿觉身轻如燕,阴阳两界的人鬼神魔都无法看到自己了,一切准备妥当,他飞快地向东方奔去。
马车走得慢,包子没有费太大力气,就望见了马车的踪影。他并不敢靠得太近,一路远远跟随着,就这样走了半个钟头。远处斜阳已入半山,又是一抹霞光灿烂,马车高高的草垛上,三个人清晰的剪影迎着夕阳。再向远看,巴彦古城出现在天边,这孤村是满清太后的出生地、巴彦赫拉氏的发源地。八十年代旅游业还没兴起,这里不过是东北大地上万千普通的满族村落中的一座。村中央,隐隐见一座大庙昂首矗立,这是努尔哈赤钦封的白庙,也是白媛的根据地。包子只知道白家屯里有极为灵验的白庙的说法,却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迎着血红的阳光,包子猛然发现,又一个剪影忽然从路边的草丛冒了起来,边跑边招手“喂!我回来了!”,包子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听着白菜花劈头盖脑的怒斥,假包子也不辩解,伸手喊“来,拉我上去!”白菜花一边骂一边伸手将假包子拉上了车,帮他拍打草屑。包子注意到,这个东西出来的方式,几乎是直直地,没有任何人类动作的、从地下直升起来的。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法力,能瞒过所有仙家的眼睛,包括道行深厚的萨满姥姥,藏得简直是滴水不漏。包子紧随其后,见马车路过村口,缓缓停下,四个人下了车。
“这是白家屯,走吧,到根据地了。”胡媚珠领着众人,搀扶着萨满姥姥一路奔白庙而去。远处走来劳作回来的村民,胡媚珠走着走着,变得透明浅淡了。等包子进了白庙,众人早已到达。只看见庙堂之上香火鼎盛,大殿中间端坐身披霞帔的白仙雕像,只是那雕像连头带肩膀被削去了半边,剩下半张俏脸还慈祥地俯瞰众生。这算不错的了,黄仙儿的道场早年间就被村干部们彻底铲平了。庙虽然残破,但香火极盛,浓重的焚纸味道和虔诚的祈求声立体刺激着包子的感官,低头再看,地上趴伏着若干香客叩头祷告。胡媚珠从他们身边飘过,这些人也不察觉,听得众人中有祷告发财的,有祷告丰收的,只有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头,也不知道咕嘟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但见胡媚珠轻轻拍了老头儿后背三下,那老头一阵咳嗽,吐出核桃大的一刻浓黑色硬痰核儿,顿时呼吸顺畅许多。老头顿时向着泥塑雕像磕头如捣蒜“显灵啦,显灵啦,我的气肿病好啦!白媛姑娘,大恩大德呀!”众人也纷纷惊叹不已,大把地朝着供奉箱子里塞大团结。
折腾好大一会儿,香客们才陆续走干净。胡媚珠一抬手,大庙的门自己关上了。胡媚珠掐着腰,吆喝开了“哎,你说我累不累,还得替她白媛守着家业,要不差她浑身是伤,我才懒得理她嘞。来,花花,明儿你拿钱去村口供销社买点吃喝去!”白菜花也不客气,把供奉箱倒了个底儿朝天,拿了几十块钱揣进兜儿里。
“好啦,都走了,你俩病号也该出来见人了吧”
一阵仙风飘过,薄雾瞬间聚散,白媛和黄仙陡然立在庙堂上,白媛拄着拐杖,黄仙吊着胳膊。
“自己人,就别放烟雾弹了,我说了多少遍!你家香火够好的了,不嫌呛人啊。”胡媚珠捂着鼻子抱怨。
“骚狐狸,跑我道场装活菩萨来了”白媛嗔怪到。
胡媚珠反驳“人家苦苦求你,你也不赏个脸子,你这么抠门儿的仙子,老娘都看不下去了。还有你,老黄,前几天非要说什么要跟人家白仙搬一铺炕睡觉,合着是自己家道场被拆迁了,没地儿养伤了吧,真是白捡了个大庙,又捞了个美人儿。你俩人儿天天在炕上折腾,外面儿排队办事儿的人民群众都不管了是吧?”
黄祖冒骂道“滚犊子,你狐狸洞不也被平了么。仙家有仙家的法度,我虽然喜欢白媛,但有些事儿想想也就罢了,谁还能真动手?你个虎老娘们儿,别乱摆鸳鸯谱。再说了,你当时怎么不当出马仙,看我俩下去打群架,你在上面逍遥,说话到是轻巧。”
胡媚珠也来了气“你姥姥的,我这一个月也不好过,四个腿儿跑路,前几天来了好些防疫站的白大褂,遍地打老鼠黄鼠狼子,吓得灰家奶奶蹿回长白山老林子,我这么个大狐狸,天天趴在姥姥家狗窝里装狗,我他妈容易啊我!”
胡媚珠没骂够,回头骂假包子“你个熊孩子,回来一个月不知道还我内丹,良心狗吃了?”
假包子默不作声,但难掩一脸的不屑。
白菜花急了“你们能不能不吵!姥姥都这样了,没人来看看呀?”
黄白这才赶忙跑到姥姥身边,仔细验看过后,黄仙咂咂嘴“这蛊可不是前几天的蛤蟆崽子那么简单了,可能是几种毒物的合蛊,还施了妖法,不大好除啊,怕是阳寿到了。”白菜花听了又哭,唠叨起包子来,顺着又把包子还链子的事儿倒了一遍,二仙听后若有所思。
假包子说“我当时真不知道,就是想着赶紧按时把那美子超度了,结果还是中了她的道。”包子听得,知道这假包子能力超凡,几乎能做到随时更新发生的事件,而且表演地极为精湛,那情绪和肢体动作都很自然,毫无破绽,这时候自己走出去对质,怕是没说几句,就要反被众仙当冒牌货处理了。
白媛说“这也不怪包子,对于三河屋美子这个游荡了多年的厉鬼,这几年我们几个人都没有重点关注,让她脱管失控了。”
大家一边讨论着解决办法,一边让俩孩子生火造饭,这假包子说话、谈吐、交流,与自己别无二样,包子甚至怀疑,自己是假的!
黄仙问假包子“那晚上,我和老白冲出去阻止蛊虫,你和花花缠斗老鬼子,后来是如何逃出来的?”
没等假包子应声,白菜花又竹筒倒豆子,讲了一遍。包子远远听着,没错,圆厅血战不是幻觉,只是白菜花说包子背扶着她跑出洞口就晕倒了,时间的确是阴历八月二十六凌晨,而且刘大光等人下来后的一番救援、防疫队和考古队的后期介入等都是真实的。问题关键就在于,怎么自己冲出隧道的一瞬间,被生生地定格了三十天。而假包子无缝衔接般地替换了自己的位置。
黄仙问假包子“你体内有阴蛟的内丹?”
假包子点头。
黄仙很有兴趣“吐出来我看看。”
藏在角落里的包子也睁大了眼,这胡媚珠的内丹、灰家奶奶的还魂丹以及一切物件当时可都在自己身上,阴蛟内丹已经被自己吸收,假包子不会有啊!
假包子也听话,运动内力,从百会穴逼出了蓝光闪闪的阴蛟内丹,嘱咐黄仙“看看就行了,别给我吃了。”
黄仙看了看“你小子好运气,以后我们得拜你当老大了。”
远处的包子惊呆了,他也催动内力,却任凭如何努力也催不出个鸡蛋来,那阴蛟的内丹果然不在自己身体里!怪不得一天下来,都没有感觉到那种飘飘然的成仙感了。这假货真会偷啊,就朝最值钱的下手。
狐仙眼睛放光“哟,小子,看不出来呀,你才是最大的赢家。”说罢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假包子的肩膀。
假包子怕抢一样收了内丹,下意识推开狐仙“哎!你下界小仙,放尊重点儿!”
这话让狐仙吃了一惊“哟,哟,这就能耐了。好吧,你是龙族,我不敢说啥。你将来长大了,结了婚,对我们花花好点就行。”
假包子听了这话,竟然对狐仙和白菜花正色说“狐仙、花花,我有除红龙、诛厉鬼的任务在身,如果将来和你结婚,那么通天眼法力损失殆尽,所以,这个事情以后咱们不要再提。”
假包子的果决让众仙大吃一惊,答案是对的,无可非议;过程是直接的,无法接受。白菜花惊得长大了嘴“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是的”
黄仙捋着胡子慢悠悠地站起身,走了两步“包子,你下了一次枉死海,这世界观可改变了不少。”
胡媚珠也惊讶“这孩子不是发烧了吧,怎么忽然一下子彻头彻尾告别我们这些封建残余势力了?”
假包子依然说“我尊敬各位仙子,但仙界有仙界法度,人间有人间规则,各位多则修炼千年,少的也有五百年,为何没有位列仙班,就是凡心不泯,用人界的七情六欲来衡量仙界的规则。”他一番话把众人批评了个遍。
白菜花抽泣起来,这是她从来不采取的哭法。“我就说么,回来后感觉他变化了很多,他天天爬那儿学习,不爱去姥姥家,也不爱理我了,非要说句话不行的时候,能说一句就不说两句。姥姥一个月来,天天等他,他都没来一回,原来他拿了内丹要化身为龙,就不爱搭理咱们这些凡人了。”
假包子也象征性表示了歉意,但是很官方“花花,我说的话虽然耿直,但是确实是这个意思,人仙两界不可越界。”
白菜花哭得更凶了,远处的包子看着心如刀割,但转念又想,这个假包子所持的观点,其实不就是自己隐埋在深处、从来不敢面对的东西么,如果现在众人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我该怎么回答?其实也不过是善意的欺骗和委婉的拖延罢了。
藏在暗处的包子想使出通天眼,看看这物件到底是什么结构,却发现,整整一天了,通天眼还处于失灵状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