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6章 丧事、喜事、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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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陂村沉浸在诡异的气氛中。



    十三户人家挂起白幡,一片死寂,压抑的哀伤令人窒息。



    虽然出去当兵的不是长子,可总是自己生养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没有经历的人很难体会那种锥心刻骨的疼痛。



    在儿子拿回来价值一万一千美金的金砖后,其他自卫队员家庭无不狂喜,可听到已经有13人死在战斗中后,家长们立刻收起黄金,也收起欢乐的表情。



    “出去村子里不许笑!”这是父亲的叮嘱。



    “要不,我们把金砖还给林先生,还是不当这个危险的兵吧。”母亲忧心忡忡。



    “为啥不当兵?我们不当兵,靠谁来保卫我们的家园?如果林先生不出现,我们还需要提心吊胆多久?”儿子梗着脖子粗着嗓门说道。



    “弟弟说得对!”哥哥摸出一支地产香烟,刚想递给弟弟,弟弟却已经扔过来一支美国烟,三个男人开始抽烟,“看看,你们抽得烟和卡瓦斯的美国兵一样,拿的薪水比我种香蕉还多,再加上这块金砖,要不是慕闽只收各家的小儿子,我也想去当兵啊。”



    “林先生说了,受伤和战......牺牲,他都会负责到底!”弟弟骄傲地大声说,“这次死的13个人......哼,他们每家都拿了金砖,还有30万比索现金呢。”



    “人没了,钱有什么用?”母亲小声说道。



    “也不能说没用吧,现在去内陆买个小娃子才一万比索,买个大姑娘也最多五万比索,”父亲狠狠抽完最后一口,才不舍地把手中仅剩下不到半公分的烟屁股放到鞋底踩灭,“林先生是个实诚人,没有亏待我们,有他当家,我们过得会更好。你听林先生话,好好干!”



    “老大就留在家里,老小你跟我走,都是邻居,还都是一起当兵的,我们去他们几家,能帮忙做事就做事,不做事坐着陪会也好。”



    父亲带着当兵的儿子走出家门,走进那些挂着白幡的人家,或许坐会,说上几句暖心的安慰话,或许帮忙准备柴火,做个下灶,然后留下或者出来继续去下一家。



    路上遇到同样的父子,双方瞬间一笑,然后板起脸默默同行,儿子们就放松多了,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一丝嘲讽。



    “你听说没,倪山家的女人们嚷嚷着要去三宝颜喊冤告状?”



    “让他们去好了,我们都守住口,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次回来,有人露口风没?”



    “我没有说什么,老爹让我喝酒我都不喝了。”



    “你们都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千万别说,不要做对不起林先生的事情!”



    “我们明白的,对不起林先生,不就是对不起我们自己嘛!”



    “你们留在这里,我和慕闽进去,两个人就够了!”图陂村外,林海吩咐张问天等人,在他们有些担心的目送下,不紧不慢走进村子。



    他们先去的就是倪山家,李慕闽说他们家反应最激烈,这两天一直在鼓动村民集体上告。



    倪山家条件不输李慕闽家,也是独栋带院子的房子,此时前面院子里坐满了人,门上挂着白幡和草席,屋内好几个女人大声哭泣着。



    “林先生来了!”两人刚走到院门口,院子里有人叫道,是一个自卫队员,这下子打破了院子中的沉默,众人慌乱地站起来,乱哄哄涌到院门口,招呼林海和李慕闽。



    “你们来做什么!?”随着一声尖利地质问,一个头发散乱的年轻女人冲出屋子,怀中还抱着个小孩,满脸愤恨地瞪着两人。



    “是倪山姐姐。”李慕闽小声在林海耳边说道,林海微微点头,走过去表情肃穆地对女人说:“倪山是自卫队牺牲的战士,作为他的长官,我们过来送他一程,然后想问下长辈们,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给我滚!”女人嘶吼起来,“我家弟弟好好的人,去了你们狗屁的自卫队几天就死了,我们是不会让他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的。”



    她这几句激愤下说出的话一下子触犯了在场家有自卫队员的村民,本来愣在那里不好说话的村民们,不满地议论起来。虽然只训练了十几天,可长官受辱就是自己受辱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十几个年轻的自卫队员脸憋得通红,神情不善地看着她,如果是男人的话,他们就要上前揍人了。



    “大丫,不得无礼!”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大热天还穿着笔挺的衬衫西裤,系着领带,显得与众不同,他沉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两人行礼道:“林先生,慕闽,犬子不幸仙去,劳驾两位长官前来探望,请进!”



    林海微微躬身致意,两人跟着他进了正屋,迎面是一个灵堂,正中案桌上摆放着倪山灵牌和骨灰盒,两边点着香烛,挂着白色对联,案桌两边坐了一溜女人,此时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各种仇恨的目光投射到林海身上,有情绪激动的想要起来,被身后的男人们拉住了。



    林海拿起案上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燃,然后双手捧香,深躬三下,将香扔在案桌下的铁锅中。



    “倪先生,倪山是我们的战士,他英勇战死,我们也很悲痛,请您和家人能够节哀,”林海走到旁边木然站立的倪父身边,诚恳地说,“如果您和家人对我们还有什么要求的,请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做到。”



    “你们去死吧!”倪山姐姐冷笑道,“谁知道倪山到底是怎么死的。”



    “闭嘴!”一个巴掌加一句怒斥,倪山姐姐被打得捂着脸傻了眼,几个女人上来把她拉到后房去。



    “倪山从小比较顽劣,原本想让他加入自卫队后,可以经受一番锻炼,改改性子,没曾想......”倪父老泪纵横,“虽然我还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可他是我最喜欢的儿子啊!”



    “请节哀!”林海一脸难过。



    倪父拉过身边坐着的同样满脸泪水的倪母的手,轻轻拍着:“林先生,现在整个图陂村都是您和慕闽说了算,我们的土地也尽在公司的掌控中,所有的年轻人都以加入自卫队为荣。或许有我不了解的原因,虽然这次一下死了十几个人,他们却反而更想加入自卫队了。既然乡亲们都这么支持你们,我和他娘也不敢有什么非分要求,只希望活着的人能过得好些吧。”



    “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过得更好,不再担惊受怕!”林海沉声道。



    “扑通”一声,刚上完香的李慕闽突然着地跪倒在两个老人面前,“两位长辈,这次是慕闽有错,害了兄弟们的性命,请您们责罚我吧。”



    林海和倪父皆愕然,倪父连忙上前想要拉起他:“慕闽,使不得!”



    “倪山牺牲了,我愿意代他尽孝,以后您二位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会给您们养老送终!”李慕闽非但没有起来,反而磕了三个响头,等他抬起头时,额头已是红肿。



    “唉!慕闽啊,你何至于此,我家不缺儿子啊,”倪山摇头长叹,“算了,你起来吧,林先生,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您请说!”林海二人异口同声。



    ......



    “慕闽,这次辛苦你了。”在倪父和三个儿子的送别下,林海二人走出倪家,林海深深看了眼李慕闽红肿的额头,诚挚地说。



    “您别太在意,这是我应该做的,现在总算安抚住了他家,这才是最好的结果。”李慕闽谦逊道,“我们去下一家吧。”



    此前倪父的要求出乎意料,他想把第三个儿子倪火送入自卫队,林海犹豫了会答应下来,还当场表示,倪火会接替倪山的组长之位。



    在倪家,林海还当众宣布,每年太平洋黑塞维公司属于自己的分红,将拿出一半来成立奖励基金,按贡献和表现发放给自卫队成员。



    消息传得很快,整个村子很快就沸腾了。



    之前成立公司时,图陂村的全部资产占公司55%份额,林海的太平洋公司占据45%,村民们根据自身的财务收入估算,林海那部分股份每年能得到的分红至少在百万美金以上,这意味着自卫队员们每年都可以瓜分至少五十万美金。



    年轻人们狂热起来,父母们虽然担心儿子安全,却也对这份高昂的收入心动不已。



    等林海二人来到第二家时,迎接他们的根本不是冷遇和怒视,反而是热情地接待,家主人同样提出让剩下的儿子加入自卫队的要求。



    整个村子里那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竟然变得欢快起来,一百多个自卫队成员加上十三个新队员,还有一大批十几岁的少年仰慕者,自发簇拥着林海二人走出村口,他们欢呼雀跃的模样就如同打了胜仗,让本来紧张不已的张问天等人瞠目结舌。



    “这,这......”



    “张先生,现在没事了,乡亲们挺过去了。”李慕闽笑着说,很快脸上堆满愁云,“林先生是又给我出了难题啊。”



    太平洋黑塞维公司的主营业务是香蕉、水稻、橡胶种植以及森林开发,林海投入了耗费500万美金购买的黑塞维山及山南森林,以及5万美金现金,图陂村民则投入了他们全部的家传土地。



    当时为了顺利推进合股事项,林海在股份上做出了牺牲,只要求得到45%的股份,虽然严格按市场价计算的话,他至少可以占据一半股份。



    当然李慕闽的全力支持也是林海愿意让步的主要原因,李慕闽家的土地差不多占据6%的股份,这样两人合计就可以完全决定公司的大政方针。



    按照两人对村民们的承诺,公司未来会施行大种植园策略,所有的土地集约起来,采用机械化耕种和使用化肥农药,除了参加自卫队的,公司会雇佣大部分剩下的人,这样村民们既可以拿更多的股本分红,还可以赚一份工资,每户收入至少可以提升百分之五十以上。



    而自卫队的开支由公司负责,林海给出的高薪,制定的训练计划,很明显地决定了自卫队将是公司最大的支出。



    既要不断提升自卫队作战能力,保障队员们的生活和收入,又要让村民们每年收入都增长,这让以后全权负责公司和自卫队日常运营的李慕闽压力山大,头疼不已。



    “慕闽啊,你就别头疼了,要知道,船长操心的可不止你这一处呢,我看他才是最头疼的。”张问天劝解道。



    “我知道,可林先生不是能力大嘛,我这偏远山村的,哪里可以和他相提并论。”李慕闽笑着自嘲。



    “慕闽,你就别妄自菲薄了,机械、物资可都在海上了,接下来公司就靠你了,”林海笑道,“以后等这边走上正轨,我还准备让你出来负责更大的事务呢。”



    安德鲁为公司在美国订购了大批农业机械,还有数量庞大的农药化肥,此时装上太平洋船厂刚出厂的第二艘货轮,刚离开洛杉矶往东方行来。



    三天后,黑塞维山军营。



    自卫队员们排列整齐,等待着他们的最高长官临行前最后一次正式检阅。



    “有事就联系还留在塞班的上川或安德鲁,土地购买工作不要停顿,我和努恩打过招呼,他下个星期可以结束在塞班的工作,然后会赶来圣地亚哥,等富国分行开出来,所缺资金你就问他们借。”林海叮嘱着李慕闽,他频频点头,表情恋恋不舍。



    “好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去看看战士们吧,他们该心急了。”



    半个小时后,在战士们热烈的掌声中,林海等人驾车离开黑塞维山,沿着扩大了三倍并刚刚修好路基的新路,往南方而去。



    “林先生,要去村里看下吗?”经过图陂村时,李慕闽问道。



    林海摇摇头,示意他放慢速度,看着窗外的香蕉园里,村民们正在修剪着香蕉树,下一季的香蕉马上要开始生产了。



    “公司雇佣的村民们按照小组分包了香蕉园的劳动,我们定下了标准,高出标准的还有少量奖金,另外......”李慕闽侃侃而谈着公司对农业的规划。



    林海不停点头,同时交代他不要忘了拿出一部分土地来种植橡胶,未来的几十年,可是汽车工业发展最为迅猛的时代,橡胶树成熟至少需要六年时间,此时投入已不算早了。



    “慕闽,公司的其他财产遇到紧急情况你都可以做主放弃,但自卫队一定要掌握好,这是我们的根本!”圣地亚哥港内,综补一号早已等候在码头,林海和李慕闽最后交代道。



    “林先生,您放心,我一定替您掌控好这支力量!”李慕闽肃穆点头,忽然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吧,和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林海故意皱眉道。



    “是这样的,黛雅怀孕了。”李慕闽不好意思道。



    “哈哈,恭喜你们,终于得偿所愿。”林海大笑道,“等我下次来,宝宝可能都要生了,我会带礼物来的。”



    “黛雅让我请求您给孩子起个名字,”李慕闽扭捏道。



    “起名字啊,好啊,我想想啊......”林海沉思起来,“李自卫,不行,有些难听,李太平,李黑塞,都不行啊。



    见李慕闽表情愈来愈奇怪,林海忙摆手,“别急啊,慕闽,让我再好好想想啊......对!要不这样,男孩的话叫李新生,女孩的话叫李如黛。”



    “新生,如黛,”李慕闽喃喃念道,“太好了,谢谢您!谢谢您给我们棉兰老的华人带来了新生!”



    “姐夫,告诉新生,他舅舅会想他的!”胡安站在舷板边挥手。



    “知道了,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男孩的?好好听林先生的话!”李慕闽仰望着,新生的朝阳把他的脸染成鲜艳的红色。



    综补一号缓缓离港,迎着朝阳踏上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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