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迫击炮的炮弹来说,手榴弹的制造要简单得多,经过大半年的囤积,已经达到了五十万枚以上,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贵州枪械局的工厂连设备带人员全部搬到了湖南,又新建了迫击炮厂和手榴弹厂,这使得湖南的兵工厂规模扩大了三倍,生产能力已经勉强能够跟得上消耗。
逃出屋来的也躲不过击针枪的枪子,水师本来配备的火枪就少,再加上点燃火绳射击也需要不少时间,但大兴军将士不可能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点燃火绳、装填枪子。
枪声只持续了半个时辰,但具体的战果还得等到天亮以后才能知道,将士们现在正打着火把搜索残敌。
一直过了辰时,统计结果才报了上来,奸灭“红旗水师”总兵梁标相、刘龙胜、徐国隆麾下鞑子共计九千六百人,没有俘虏!
不是这些二鞑子不愿意投降,而是大兴军根本不让他们投降,无论是不是跪地弃械,一律斩杀!这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
既然他们以为大兴军的“最后通牒”是开玩笑,那就用他们的鲜血来给它加上备注!
至于大兴军的伤亡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死的人不超过二十名,其中还有两个是被自己扔的手榴弹给炸死的——踢开房门往里便扔,哪知那房间太小,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还连累了站在旁边的兄弟。
其他受伤的才一百来人,而且还多是轻伤,这种战斗其实和屠杀也没有什么区别。
“司长,这么多尸首要怎么处理?”一队队长秦义贵愁眉苦脸地进来向李盖请示。
虽然特勤司已经撤销,李盖现在又调回李元利身边,但他的老部下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司长。
“还能怎么办?先烧后埋!”过了一会他又转头对传令兵道:“派人去禀报王爷,另外再请王军长第八军的兄弟来帮忙打扫战场、处理尸首,正好让那帮新兵蛋子先见见血!”
王复臣的第八军昨天已经开到广州大西门外,目的只是震慑城内鞑子,并没有具体的作战任务,让他们来打扫战场正好,就当是练兵了。
枪声和爆炸声让城内的尚可喜和耿继茂二人后半夜根本没有睡觉,明知道是城南的水堡遭受袭击,但他们别说调动援兵,就连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也不敢,生怕让大兴军钻了空子。
心急火燎地等到天明,终于有消息传了回来:红旗水师已经全军覆没,大兴军正一船一船地往外面运尸首,江心水寨也换上了大兴军的旗帜!
相比起耿继茂来,老谋深算的尚可喜心里更凉,他原来已经准备好了退路,一旦抵挡不住大兴军的攻势便带着红旗水师暂时撤退,可现在这条路已经断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尚可喜一拍案几,恶狠狠地叫了一句。
“金兄可有什么良策教我?”过了一会,他又向坐在下首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问计道。
这中年人姓金名光,乃是尚可喜帐中幕僚,也是他最为信任的谋士。
尚可喜与金光在山东登州相遇相识之时,他还只是前明的一员副将,奉命到山东平乱。
金光与他侃侃而谈,从经史百家到天文地理、奇门阵术,乃至于书画琴棋、医药占卜,都颇有见地,他学识广博,见地非凡,令尚可喜如获至宝,从此将他倚为左膀右臂,带在身边当兄弟一般对待。
而金光也竭尽全力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在他的出谋划策下,尚可喜屡建奇功,更是将他当做心腹,不论是军务还是家事,都会请教他的看法。
作为一名跟随尚可喜投清的汉人文士,他虽然没有忠君忠国之心,却一直秉承着仁义之念,即便是对待投降和俘虏的士卒,他都竭尽全力劝阻尚可喜保全他们的性命。
顺治六年十月,攻下广州城的尚可喜大开杀戒,不分老女老幼大肆屠戮,广州城哀嚎遍野,尸横遍地,数十万汉人被残酷杀害,广州几成人间地狱。
这一次广州的屠杀,令金光瞠目结舌,目睹了这番生灵涂炭的惨状,他感受到了良心上的自责,而尚可喜下令对汉人的杀戮更是让他触目惊心、寝食难安!于是他决定逃跑,离开尚可喜。
金光逃跑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尚可喜知道了,他勃然大怒:“我视他为心腹,待他如手足,他岂能如此弃我不顾?”于是派了人四出追赶。
金光没跑出多远就被追兵抓了回来,尚可喜无比痛心地对他道:“金兄虽执意要走,本王却不得不留,今番只得让金兄死了这条心。”于是命人挑断了金光双脚的脚筋,使得他成了一名残疾人士。
失去了行动自由的金光,此后便得了一个“跛金”的外号。尚可喜对他的信任却是与日俱增,更加优待敬重。
奇怪的是金光对尚可喜命人挑断他的脚筋也没有什么怨恨,反而老老实实地留了下来,仍然尽心尽力地为尚可喜出谋划策。
此人之心实非常人可以理解。
“王爷不必忧心!朝廷大军不日将至,增城、新会、肇庆等地援兵这两日应当也能抵达,再加上城中原有士卒,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就算没了红旗水师,我军兵力比小李贼的大兴军也少不了多少,况且又有坚城可据,王爷何忧之有?”
金光虽然双腿残疾不能行走,但尚可喜得来的消息也会转告于他,他哪会不知道大兴军的厉害,说这两句也不过是安慰罢了。
“金兄又不是不知,那小李贼的大兴军非比寻常,枪炮甚是犀利,士卒也颇为悍勇,我朝已有众多老将亡于他手,实是令人忌惮!”
“王爷如此说来,那不如弃城而走?”这话说来倒也轻松,不过也是实话,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池,要是等破城再走,那可就不一定能走得脱了。
“未战而走,哪怕今日逃了出去,日后也少不了被朝廷追究!幸亏早些时日听了金兄之言,将德府(尚可喜长子尚之信的字)送到京城入侍帝侧,要不然……”
这“跛金”确是有些先见之明,大兴军攻破汉中的消息一传来,他就向尚可喜进言,以“侍奉皇帝”为名将尚之信送到了京城,就算事情再坏,也能为尚家留下一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