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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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雨楼,坐落于寿王府西北角,紧邻石山,景色奇秀。因楼畔有活泉细水流过,泉水溅落于地,水声叮咚,宛如落雨,故而得名。



    落雨楼二层的内室中,李瑁正端坐在屋中的锦塌上,看了眼桌边整齐摆着的两个包袱,问道:“高翁正在正堂等候,杨昭仪的行囊可是拾掇好了。”



    杨昭仪?



    杨玉瑶忽然听着李瑁这样称呼自己,当即笑了出来。



    李瑁是杨玉瑶的妹夫,向来都是称呼杨玉瑶为三姐的,如今李瑁突然换了称谓,杨玉瑶反而觉得有些怪怪的。



    杨玉瑶故意拍了拍桌上的行囊,幽怨的双眸直勾勾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地嗔怪道:“三姐的行囊倒是准备好了,杨昭仪的却还不知道呢。”



    李瑁听着杨玉瑶的话,自然晓得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说来李瑁也是无奈,李瑁娶了杨玉环,而李隆基又纳了杨玉环的三姐杨玉瑶。这一双姐妹嫁给了一对父子,其中的关系的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父皇既封了三姐为昭仪,那三姐便是父皇的人,玉环和三姐虽是姐妹,但这礼却不可废。”李瑁看着杨玉瑶笑中带怨的眼神,只得轻轻地摇了摇,解释道。



    杨玉瑶却不顾李瑁的解释,拉过杨玉环的手便道:“我和玉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感情甚笃。以后我在宫中,妹夫在宫外,我们更应该守望相助,岂能因为我入了宫便生分了。”



    杨玉瑶初入皇宫,举目无亲,唯一能倚仗的也只有她的妹夫寿王李瑁,她自然希望把这个助力紧紧握在手中。



    杨玉瑶需要李瑁的帮扶,李瑁又何尝不需要杨玉瑶。



    宫中争斗向来激烈,武惠妃去世后,武惠妃一脉的女官和内侍调的调,贬的贬,势力早已不复当年。



    李瑁虽然暂时对太子之位并无野心,但他既为皇子,无论是出于眼下的自保,还是为将来谋划,他都少不了要了解宫中的局势,这杨玉瑶的确是个极佳的人选。



    杨玉环也是极聪慧的女子,为寿王妃三年,宫里宫外的事情她看了许多,自然也晓得三姐入宫的意义。



    “秋郎,你看这样可好,以后在人前我们便称呼三姐为昭仪,私底下我们还是叫三姐,这样既不失了宫仪,又不显得一家人生分。”杨玉环想了想,笑着提出来建议。



    眼下杨玉环的话的确不是为最佳的解决之策。



    “如此也好。”李瑁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李瑁拍了拍手,朝屋外轻轻唤了一声:“抬进来。”



    在云娘的带领下,六个王府护卫抬着三个四尺见长,三尺见宽的木箱走了进来。



    “砰”的几声闷响,放到了李瑁的脚边。



    李瑁伸手拍了拍木箱,面色如常:“为贺三姐入宫,我和玉环特地准备了一份贺仪,还请三姐笑纳。”



    这种重的箱子,两个大汉都未能轻放,里面装的该是什么?



    早知寿王府豪富,妹夫出手又向来大方,里面必然不会是铜钱之类的东西,莫不是满满三箱银子?



    若是这么多银子,怕不得有五六千两?



    杨玉瑶好财,虽然封了昭仪,但毕竟见识有限,看到这么重的箱子,她首先想到的便是白花花银子。



    “都是自家人,妹夫实在是太客气。”



    杨玉瑶看着地上这些颇为厚重的木箱,脸上顿时露出了难掩的笑意。



    李瑁透过杨玉瑶的眼睛早就看出了其中的贪婪和喜悦,不过能叫杨玉瑶惊喜的却还不止于此。



    只见李瑁淡淡一笑,轻轻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箱子,顿时,一片金光撒了出来。



    杨玉瑶睁大一双美目,看着箱中黄澄澄的一片,一下子呆在了当场。



    这哪是三箱白银,这分明是黄金啊。



    杨玉瑶生于小富之家,从小到大何曾见过这么的金子?



    杨玉瑶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一下子跳了出来。



    “妹夫,这会不会太多了?”杨玉瑶故作矜持,却又不舍地问道。



    李瑁摇了摇头道:“宫中不比其他,寸步都离不开钱财。这三箱共计一万两黄金,折合十万贯钱,想必足够三姐上下打点了。”



    十万贯钱,益州城五百户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这么多的钱财就这样简单地送了出去。



    杨玉瑶表面上虽然极力地掩饰着,但她的内心早已想入非。



    自己虽然入了宫,但不过是个二品的昭仪,宫中佳丽无数,自己将来能否得到圣宠还尤未可知。而妹夫李瑁却是堂堂的正一品亲王,皇上的亲子,地位何等尊崇,他做的这些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家人的关系吧。



    难不成他心里对自己还有其他的心思?



    她不禁想起了四日前,李瑁贴身婢女紫竹送过来的那根名贵的玉簪。



    正所谓:“何以相结于?金薄画搔头。”玉簪自古就是男女间互诉衷肠的信物,只是当时紫竹只说是玉环送的,自己便未曾多想,可今日看来,这玉簪莫不是李瑁背着玉环送给自己的?



    顿时杨玉瑶的内心一阵荡漾,她不禁偷偷看了看身旁年轻俊逸的俏郎君,在心中埋怨了起来:看你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我还当你是只不偷腥的猫呢?原来心里早就有了这些花花肠子。你若是早些时日挑明了,奴家心里也是愿意的,只是如今奴家已经奉了皇上的圣旨,要去宫里伺候那个老头子了,恐怕与你的寿王妃是无缘了。



    想到这里,杨玉瑶竟生出了一种郎情妾意,偏隔山海的感叹了。



    于是,杨玉瑶咬了咬嘴唇,妩媚道:“妹夫的‘心意’三姐领了,来日若有机会,三姐一定好好‘报答’妹夫。”



    说着,杨玉瑶背过杨玉环,双眼含烟,手作兰花,当着李瑁的面,故意扶了扶发髻上的玉簪,似有深意。



    其实,这根玉簪的确不是出自李瑁的手笔,杨玉瑶这样想着实是冤枉了李瑁。



    李瑁双眼茫然地看着杨玉瑶暗送秋波的样子,只当是杨玉瑶天生媚骨,本性使然,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



    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再想见面都已不易了,又岂会去考虑这些。



    李瑁应付地笑了笑,吩咐王府中的卫士把箱子搬上了外面准备好的马车。



    府门外,李瑁送走了高力士与杨玉瑶,静静地看着那辆辚辚北去的宫车,仿佛看到了一个新时代的来临,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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