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像是没有察觉到苏扬的目光注视,他只是打量了在场的人一眼,问道:“谁是尹天仇?”
尹天仇怔了一下。
他好奇的看着此人,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不认识便代表不存在仇怨。
他上前一步,微微拱手,客气道:“在下便是尹天仇,不知前辈找我有什么事?”
那持刀人淡漠的眼神扫向尹天仇,嘴角上扬,说道:“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件事情。”
尹天仇疑惑,问道:“什么事?”
“离火院已在大齐十六州消失,你便是离火院仅剩下的唯一一个人了。”
此话一出,不单是尹天仇,所有人都是面露惊骇的望着那持刀人。
尹天仇错愕了片刻,笑道:“前辈开这种玩笑似乎不太合适。”
持刀人冷笑道:“我很少开玩笑,最起码现在就不是。”
尹天仇面色阴沉,说道:“阁下是谁,你这般诅咒我离火院,可能承受离火院的报复?”
持刀人瞳孔微凝,冷然道:“离火院已经没了,离火院的报复就只在你身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是你要向我报复?”
尹天仇说道:“阁下不觉得这种话很可笑么,离火院有没有出事,难道我还会不知道,更何况,谁能灭我离火院!”
持刀人说道:“我。”
尹天仇只是愣了一下便大笑了起来,满是嘲讽的说道:“阁下还说自己很少开玩笑,你现在这个玩笑便很好笑嘛。”
持刀人脸上出现一丝笑意,很深的笑意:“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尹天仇不屑的看着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白痴,实在懒得再理会。
离火院会被灭门?
而且是被眼前这人灭的,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白痴也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持刀人说道:“我叫范经略,我来自北魏上林,如今在御风阁内任职。”
沈道剑面不改色,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范经略一眼。
那灵剑宫的牛长老和仍在颓废的林绝皆是有了震惊的神色,不敢相信的看着范经略。
范经略回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苏扬,继续说道:“离火院犯下重罪,企图颠覆江湖,更有意推翻御风阁。于是,我便去了趟离火院,顺势灭了离火院。”
如此简单的话听起来却极不简单。
且不说离火院所犯之罪过,最关键的还是最后一句话。
他一个人灭了离火院。
这样的事情恐怕沈道剑都做不到,这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到?
但他来自御风阁,却没有人敢去反驳,且认为这个人是在装比,而在场的人只能被迫看他装比。
很难受。
尹天仇脸上有片刻的苍白,继而,他突然冷笑起
来,道:“你说你是御风阁的人你便是御风阁的人么,就算是御风阁也不能草菅人命吧,你们又凭什么灭我离火院?如果是你们这样的暴徒统御大齐十六州,那我们这些江湖上的修行之人和各州宗派哪还有活路可言?”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虽然范经略的身份存疑,可单单只是御风阁这三个字,便让他们不敢说话。
听到尹天仇的话,他们也是头上直冒冷汗。
尹天仇的确是站在了有利面,御风阁无缘无故的暴行,很容易让得大齐十六州所有的宗派忌惮,从而想要摆脱如今御风阁统治的局面,但真相不明的情况下,却也没有人敢真的这么做。
而且他们也好奇,离火院是否真的被灭了,为何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面对尹天仇的质疑,范经略只是淡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说道:“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宗主令?!”
尹天仇大骇。
范经略手中的那块令牌便是离火院历代宗主才能持有的宗主令,也是代表着离火院最高的权利。
如此重要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出现在外人手中。
除非离火院真的出事了。
范经略举着离火院的宗主令,沉声说道:“离火宗主已经伏法,离火院一众人冥顽不灵,试图反抗,已被整个朝山州宗派围攻,一夕毁灭。离火院意图谋害阁主大人,觊觎大齐十六州,证据确凿,死不足惜!”
场间一片死寂。
牛长老和那林绝都是暗地里朝着门下弟子打了个眼色。
他们各个宗派间都有眼线在,就算没能混入山门内,但各州的情况也能有所了解。
有空镜这等传输消息的宝物在,他们很快便得知了朝山州的情况。
离火院的确已经没了。
这一刻,对于范经略的身份,他们再没有丝毫怀疑。
范经略将那宗主令扔在尹天仇脚下,说道:“我们御风阁仁义,离火院的罪责祸不及所有弟子,是因为离火宗主负隅顽抗,才葬送了整个离火院。你如今已是离火院最后一名弟子,我可以代表阁主大人饶恕你的性命。”
尹天仇没有说话,他的脸色苍白,牙关紧咬。
突然,他朝着范经略冲了过去。
“灭我离火院,此仇不共戴天,我杀了你!”
林绝和牛长老见此皆是心中大凛。
范经略摇摇头,刀出鞘。
尹天仇前冲的身体倒下,头颅朝着天际飞去,然后滚落在千丈开外,引来一片哗然。
范经略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本不想杀你,奈何年轻人脾气大,但做人做事都要为自己负责,挑战御风阁威严者,杀无赦。”
苏扬微微蹙眉,却仍旧没有说什么。
是那尹天仇自己找死,怪不得旁人。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发生,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范经略又
看向了林绝。
林绝心中一颤。
他有些不明所以,心想你看我干什么?
“你们是商灵州的人?”
林绝慌忙点头,小心翼翼的拱手道:“在下是商灵州玉鼎宗的长老林绝,见过大人。”
范经略点点头,说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林绝看了苏扬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端这时却突然说道:“他们是来抓苏扬的,苏扬也是中州的人,因为苏扬废掉了玉鼎宗的廖白衣,但我觉得这是我们小辈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身后的宗门,还希望御风阁的这位大人行个公道。”
苏扬讶异的看着陈端,不由得轻笑一声。
范经略也看向了苏扬,苏扬朝着他灵息传音,说了一句话。
就见范经略默默点头,看向那林绝,说道:“此事发生在中州,我御风阁也有所耳闻,苏扬和廖白衣之间是公平挑战,生死不论,如果你们不甘心,大可派出门下弟子向其挑战,而不能以大欺小,这便是坏了江湖规矩。”
林绝急切道:“大人,这件事情我调查的可不是这样”
范经略眸子一冷:“嗯?你是在质疑我?”
林绝面色惨白,慌忙道:“不敢不敢!”
范经略满意的点点头,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林绝猛地一怔。
他僵硬的抬起手,那些玉鼎宗的弟子零零散散的开始撤走。
林绝低着头,阴沉着脸,微微拱手道:“在下告辞。”
看着玉鼎宗的人很快消失,围观的人貌似还没有回过神来。
沈道剑朝着牛长老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开始吩咐灵剑宫弟子清场。
夏城里的那一座庭院。
沈道剑穿过过堂,穿过长廊,看着夜间漫天飘雪,闻着由远及近的酒香气,一路来到了内院的亭子外。
苏扬坐在亭中饮酒,范经略站在一侧用雪擦拭着手中的刀,除此之外,庭院中再无一人。
沈道剑微微蹙着眉头,说道:“那林绝不会这么甘心退走的。”
范经略冷冷一笑,道:“玉鼎宗对大齐十六州很重要,尤其是对商灵州,若他乖乖的,自然无事,若是不乖,离火院便是他们的下场。”
沈道剑沉吟了片刻,说道:“十六州经不起太大的动荡,离火院已经被灭门,如果紧接着玉鼎宗也出了事,恐怕江湖上会人心惶惶。”
他没有再去看范经略,而是朝着苏扬揖手,说道:“沈某拜见阁主大人。”
他重又直起身来,严肃的说道:“关于玉鼎宗,如果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恐怕最麻烦的还是贵阁吧。我知道御风阁的威严不容挑衅,但接连两大山门覆灭所牵扯到的影响巨大,这毕竟也不是一件小事。我不知道阁主大人的想法,如果说错话,还望阁主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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