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君生我已老宋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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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袆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谢尚,还是在她被流民欺侮的时候。她离开阮遥集后,便孤身前往金城山南附近定居了下来。虽然她一直想要过一番寻常人家的生活,但是仍是避免不了会有偶遇的流民对她进行欺压!



    她见惯了那些流民的下流作为,也自知自己一介女流断然是对抗不了三五个流民,所以,能躲避的时候便尽量的躲避,躲避不了的时候,便随他们发泄一番!她虽然也在内心中感到恶寒不已,但是终归劝谏自己不要与那流民计较!



    她在孤苦无依,倍受欺压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要一死了之,但是一看到,那些让她心生恶寒之意的人,都能那般安然地存活于世的时候!便不断地告诫自己,既然上苍还没有收走她,那她就要努力地存活于世!



    她第一次见到那谢仁祖,从他的衣着还有打发那群流民的所作所为,便很清楚地知道,那是一个出身高贵的士族子弟!他跟明帝、阮孚等人一样,都是有着温文尔雅的气息!



    只见那谢仁祖将那流民用钱财打发走了之后,便温和地向她开口道“不知夫人可曾受惊?”



    她便淡淡地开口道“还好!”这等场面有何好受惊的,她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于她而言,都已是司空见惯之事,何来受惊之说!



    谢仁祖仍旧是温和地开口道“夫人是要去往哪里,这处地方到底有些危险,能否让仁祖携同夫人一起前行一番!”



    她那一刻才知道,眼前的男子原来是谢鲲的儿子,当真不减他父亲当年一丝一毫的风范!



    她便施施然地表示“老身就住这附近,无需公子劳心!”



    不成想,那谢尚忽地又关切备至地开口道“仁祖看夫人面色不佳,可否是身体抱恙?”



    她见那谢仁祖竟这般仁慈的模样,不由温软了口气地开口道“多谢公子关怀,老身不曾身体抱恙!”



    那谢仁祖听闻他那般道来,不由好奇地看向她“夫人怎知是仁祖?”



    她便随意地开口道“早年曾有缘见过谢公子的父亲!”



    那谢仁祖见她这般说来,不由甚是喜悦地表示“即是家父的故人,仁祖定是要好生带夫人前往诊治一番,才好放下心来!”



    然后便见那谢仁祖略作思索一番后,猜询般地问及她是否是落魄的大户人家的家属。并对她落魄至此,深表歉意。她当时听闻了那样一句话语,虽然为着谢尚的那种不自主的善意而略微感动着,但到底免不了十分自嘲地表示,自己左不过是一介艺伎宋袆,哪里会是大户人家的家属!



    她主动提及自己的名讳,原不过只是想要将那谢尚给吓唬走,让他再不要这般关切一个声名狼藉的艺伎!她自是清楚自己现下的处境,美人迟暮,明面上是一生侍奉过好几个显贵之人,但是背后就算她不说,世人自是明了她又是何其的人尽可夫!虽然,那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终归事实如此!



    诚如她师父所说,在这样的一种乱世里,长相出众且出身不好的女子往往能惹来无尽的祸端!那样的一种乱世里,那样的女子,向来都是显贵人士的玩物,又有什么好或不好的名声可做选择呢!



    她以为,那谢尚在听闻她那般自报家门之后,一定会施施然地向她表示“那就不多做打扰了”这类意思。



    思索至此,她难免要觉着自己的心脏不由寒凉了几分,虽然那处地方几乎都不曾温暖过,但是一想起自己那被动的一生,到底还是不由再次寒凉上了几分!



    但是那谢尚却带着无比欣喜的语气开口道“久闻夫人盛名,不曾想能得幸于此相见,仁祖甚感万分幸运!”



    她原本都将自己的心先给凉透了,就等着谢尚给她一句交代再会的话,然后便冷漠地回应相似的一句话,人生就各自再也不会!



    不成想,谢尚竟是那般开口,他的这般开口倒是让她有点猝不及防,她不由怔了一怔,然后才缓缓开口道“谢公子抬爱!”



    那一刻,她的内心中到底有暖流肆意流淌了起来!若是在她艳若桃李的盛年、听闻他人如此道来一番的时候,难免要觉着、说这话的人是垂涎了她的美色。但是,现如今当她已是美人迟暮之际,再次逢人这般喜悦地跟她说这样的话语,难免要感怀一番!



    毕竟,她很清楚地知道,没有多少人是真正喜爱着她的技艺,左不过是因着她是一个貌美的艺伎,才能让她的技艺加分不少!所以,当她不在貌美似玉的时候,再次听闻有人这般赞扬她的技艺,难免要心生感动!



    再后来,谢尚带她去做以诊治后,便询问她可否愿意跟随他。她略作思索一番,到底还是爽朗地答应了,比起那些不是遇见的流民,她的直觉告知她,谢尚会是一个更好的人!



    她跟随谢尚回到他的府邸后,果不其然、因着她的到来,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这些风波的起因,无外乎因为她已是迟暮之人,并且服侍过诸人!



    她也亲眼见证过不少前来规劝谢尚的当朝名流,让谢尚不要因为她而毁了自己的名誉!



    谢尚虽被众人不断地规劝过,但从来都没有对她表露过一丝一毫的不悦之色,每次见到她时,总是很喜悦地跟她谈及一些对于音韵上的见解!



    她早前便知道,谢尚的父亲对音韵很有造诣,不成想谢尚在音韵方面的造诣、比他父亲只高不低!



    等到他们相处的时间久了之后,谢尚有天忽然跟她提及道“夫人,仁祖可否称呼您为阿袆?”



    她听闻那样一种称呼的时候,难免要为之正上一怔,师父离世后再也无人那般称呼她了,她一时感慨万分不由点头表示“自然可以!”



    谢尚听她如此说来,不由十足高兴地开口道“阿袆,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便听父亲说你奏笛是如何的名冠当时,我当年便总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听你演奏上一曲!”然后,他顿了顿,仍是十足喜悦地继续道“早年也只是那般想想,不曾想,竟真的会有这么一天,难免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她听闻谢尚的那些话后,便笑道“妾身愿意为君献上一曲!”



    说罢,便从怀里摸出一支翠绿的玉笛来,那还是师父绿珠当年赠送给她的!师父离世后,她便随时都将它携带在身上,唯有无人的时候,才会拿出那玉笛吹奏一番!不曾想,第一个、想让她将之拿出来演奏的人会是谢尚!



    言毕,她便开始吹奏起那玉笛,她原本最擅长奏笛,那玉笛又伴随了她多年,它们之间早已熟悉彼此,所以,她用那玉笛吹奏起来的时候,自然是笛声悠扬、委婉而动听!



    她吹奏的同时,谢尚便相和吟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她听闻谢尚这般相和,不由十足感怀于心,她奏笛多年,从来都是为了取悦于人!不曾想有一天,会被他人真心赏识并与之相和,她听谢尚如此道来,她吹奏的笛声便越发地如黄莺出谷、锵金鸣玉!



    一曲奏毕,谢尚不由连连赞叹道“阿袆的笛声真真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果真是极妙的!”



    她听闻谢尚这般道来,不由微红了眼睛,十足动容地开口道“谢君实在谬赞!”



    她从艺多年,又有多少人是真正懂得她的情意何在呢,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用心在听她将一曲笛声演奏到最后呢!那样的人实在是太过凤毛麟角,大多数的人左不过是被她的名声所吸引,而没有真正想要去了解她的笛声用意何在!



    谢尚便笑容朗朗地表示“何来谬赞,阿袆你的笛声诚然是一种之音,无需过谦!”



    因为谢尚对她的赞赏,她在谢府的日子也算过得惬意!谢尚闲来无事,便会跟她一起相和上一曲,或跟她谈论一番,他们之间所演奏的用意何在!那样的日子,也是过得十足舒心适意!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谢尚被不少的人规劝过、有关将她赶紧送走的问题,但是谢尚既然从来不曾跟她提及过,她便也懒得去关心!毕竟,在那个府邸中,也唯有谢尚一人跟她有关,其他的人跟她自是没有多大关系,她又何须去在意旁人的横眉竖眼!



    直到有一天,谢尚的妻袁氏前来找她,她开口便道明来意“夫君不愿意将你送出府门,自然是因为夫君天性善良,不忍心看你暮年之际还那般孤苦无依地四处漂泊,你比夫君年长了许多,自然不存在于你之间有何情分可言,左不过是敬重你是一介名妓,夫君又是一个极爱音韵的人,少不得会对你生出许多同情之心来,你也是知道,夫君因为你遭了不少的劝谏,但是因为他善良,不愿意跟你开那样的口,我是他的妻,那就只能由我来帮夫君开这个口!”



    她听完袁氏的那一番话,倒也不气恼,如同袁氏这般劝谏她的女子不少,她又不是第一次听闻,所以,倒也还好!



    袁氏话毕后,她便淡然地开口道“这是谢君的意图?”



    那袁氏便笑道“夫君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意图,他一向为人正义又善良,自然不会这般,但是你在这里已然给夫君造成了困扰,我自是希望你能自己离开,也省去了夫君的后顾之忧!”



    她见那袁氏倒也是一个爽直的女子,略作思索一番,便道了声“老身知道了!”



    袁氏见她这般回应,便很是和颜悦色地表示“我也不是有意为难你,只是你毕竟是一个太过惹眼之人,少不得要遭来不必要的非议!”



    然后,她便看到袁氏示意一旁的侍婢给她端来了不少的银两,随即便听到那袁氏开口道“你一介女流,现下也是没有什么营生的能力,夫君若是知晓,难免要怪罪于我、担忧于你,这些银两送于你,至少能让你后半生的人生能够衣食无忧!”



    她看了那诸多银两之后,不由笑道“老身一介女流自是用不上那些银两,也多些夫人好意!”



    话毕,她便转身走向室内,略微将自己不多的行囊收拾了一番,也不再看那袁氏一眼!虽然她讨厌不起来那袁氏,但到底也是喜欢不起来!至于那袁氏给她准备的钱财,她自是不会索取分毫!



    只是在离开谢府之际,心中到底横生了诸多凄凉之意!她跟谢尚相处也快有一年的时间,谢尚的为人,她自是再过清楚不过!但是一想到她终究还是给谢尚带来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便觉着自己诚然没有在留在谢尚身边的必要了!



    还有那袁氏,她说得对,她终究是比谢尚大了许多,这一点,是她再怎么忧伤跟遗憾也解决不了的现实!



    那些朝夕相处的时光,还有心有灵犀的相和,她怎能不对谢尚心生情意,可惜,她终究还是年长了谢尚那么多!她想到那样的件事实的时候,难免心酸得想要落下泪来!



    她在谢尚的府门前驻足了片刻后,终究是毅然决然地迈步向前了!那一刻,难免要思及,谢尚领她入府门的时候,她当时站于府门前难免有点踌躇的样子,谢尚便温和地笑着扶了她的手臂,将她带进了府中!那一刻,到底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落下泪来!



    她想起,自己的这一生,过得是何其的孤苦无依,直到遇到谢尚之后,才体会到了被人看重的那种温情,是何其地让人心生慰藉!谢尚又是何其的一个飘逸宁人的谦谦君子,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怎能不让她早已枯萎的心为了那样的一个人渐渐苏醒过来!但是苏醒过来后,却又不得不为着那样的一个男子心痛不已!



    但即使如此,她终归不曾后悔与谢尚这般相遇相识一场!



    她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行走于道路上的时候,想起谢尚日常的音容相貌,难免要落下几许眼泪来!她想起,自从师父离去后,她似乎再也不曾为着一个人那般伤心落泪过!



    她正伤心不已地走着的时候,蓦地听到谢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停地唤着“阿袆、阿袆”那声音甚是担忧又焦急,还伴随着狂奔的马蹄声!



    她便顿住了脚步,转身向背后看去,果然看到谢尚一脸焦急地向她飞奔而来,临近他跟前的时候,便用力地勒马、才让那马给停稳在她跟前!



    她想,他一定是用了极快的速度才赶了过来,心中不由很是为之一动!



    谢尚来到她身边后,便利落的翻身下马,然后站于她跟前,一把就将她抱进了怀里,然后将她禁锢得很紧很紧!



    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再也不能克制自己、任凭眼泪在谢尚的怀里肆意流淌!



    谢尚在她的头顶担忧地开口“阿袆,你怎么能这样就走呢?”



    她便在他怀里,哽咽到无法言语,只能任凭眼泪不断地洇湿了谢尚的胸膛!



    谢尚又在她的头顶缓缓启齿道“阿袆,我不愿你离开我的身边、也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她在那样一种时刻,才怯意满满地伸出双手去回拥着那个将她紧紧抱住的男子,她生平第一次那般渴望着的一种相拥!也是生平第一次,在一个人的面前,感到自己那般卑微得不敢去奢求任何!所以,她只能轻轻地回拥着谢尚!



    谢尚又在她的头顶诚挚地开口道“阿袆,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对你早已不仅仅只有共同爱好上的情分了!”然后,顿了一顿,又很是肯定地继续道“我需要你,我的余生不能没有你!”



    她听完谢尚的那番话后,不由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她到底还是忧心忡忡,毕竟她年长过谢尚那般多,都是能做得上谢尚母亲的人了!她又怎么能让谢尚因为她而再次受到更多的非议,她能知道谢尚待她有相同的情分,便已然死而无憾了,其他的,就再也不敢奢求了!



    她从谢尚的怀中,缓慢地抬起头来,然后泪眼斑驳地看向谢尚,极其柔情地开口道“谢君,你的这番情意,阿袆感激不尽,但是我们终归不能如此!”



    谢尚听她那般道来后,不由皱眉问道“为何不能?”然后又看着她笑得极为温和地表示“阿袆,你不用害怕,将你领进府门的那一刻,我就不曾害怕过他人的非议!”顿了顿,又沉重地开口道“我只担心你会离我而去!”



    她听完谢尚的那番话后,不由将脸再次埋进谢尚的怀里,悄无声息地流起眼泪来!



    她想,管它世人非议、她又何必要去在意,她只是知道让她现在离开谢尚的身边,会让她过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所以,何必为了那些非议而将自己最为希望的快活人生拒之门外呢!她不要,更是不能够那般做!



    谢尚将她抱进怀里,带她骑马回程的时候,天边的残阳极其妖冶地呈现在他们的正前方!



    她看着那残阳,不由回头对谢尚笑得极为明媚地开口“谢君,阿袆能遇见谢君总归是人生中最为幸运的事情!”



    她想,即使是迟暮之年又如何,谁又规定了,迟暮之年的人就不能遇上一个真心爱人呢!



    谢尚便在她的耳边笑得极为璀璨地开口道“阿袆,认识你也是仁祖人生中最好的事情!”



    谢尚将她从府外带回府的那一晚,没有从她的房间离开过。那一晚,她仍旧遗憾,为何没能够在人生最好的年华里遇见身边的谢尚,少不得要在谢尚的怀里、流下许多遗憾的眼泪来!



    谢尚便轻柔地将她的眼泪一一拭去,心疼地开口道“阿袆,你的过往终归不是你自己能够选择的!”



    她听闻谢尚如此说来,不由在他的怀里越发流泪的凶猛起来,不由伸手环住了谢尚光洁的腰身!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爱你的人、且理解你不堪的过往,让人无比动容的事情!



    谢尚见她哭得越发凶猛,不由越发怜惜地表示“阿袆,你不用哭的,也不用觉得遗憾,那些事情终归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能左右的也唯有将余生过成自己最为想要的那种样子!”



    她便在他怀里不断的点起了头,等到情绪稍稍平复之后到底还是带着满腹的遗憾开口道“妾身到底很生遗憾,恨自己生不逢时!”



    是啊,她得有多遗憾,遗憾自己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谢尚才刚刚出生不久;遗憾自己在容颜绝绝的年华里陪伴过无数人的身边、却唯独没能够陪伴在谢尚的身边,遗憾自己唯有在韶华已逝的年华里才能来到谢尚的身边!



    这些种种,如何不教她心生遗憾!



    她想,人生若真能够有来世的话,她一定要生逢其时,然后一定要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谢尚,拼尽全力地去为那样一个人奉献自己的全部!



    她想起,谢尚偶尔会问及她“阿袆,仁祖跟王大将军比如何?”



    她便笑得十足开怀地表示“王大将军怎能跟谢君您比呢!”在她的心中,这世上再无任何的一个男子能跟她的谢君想提并论了!



    谢尚那样的一个问题,到底让她心生愉悦,她想,谢尚是想知道他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么,思及此,不由巧笑倩兮地开口道“谢君在阿袆的心中自是无人能及!”



    谢尚听闻她那般道来,便将她紧紧抱紧了怀里,然后很是遗憾地表示“阿袆,我终归没能够给你一个名分!”



    她听闻谢尚的那般话语后,便伸手掩了他的唇,笑得十足柔情地看向他道了句“谢君何须做这等无谓的忧心,阿袆从来最为在意的是谢君的心意!”



    诚然如此,她最为在意的从来都是谢尚待她的那份心意,那样的一份心意已然教她无地自容了,自然再无其他奢求!



    但是当谢尚的弟妹刘淼开口喊她“嫂嫂”的时候,她还是会猝不及防地落下泪来!



    虽然,她并不在意名分那种东西,但是能被谢尚的家人真正容纳,又何尝不是她所渴望的!



    她想,女子一旦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总是不由自主地会变得不断地贪心起来呢!



    尤其是当她身体越发不济,卧病在床的时候,难免要奢望自己能够在谢尚的身边多陪伴他一些时日,会奢望他的家人能够真正容纳于她、以至于不让谢尚为难!



    刘淼那孩子,在她身体越发不济的那段时日里,隔三差五的总能来看看她,那样的孩子总是让她心生欢喜!



    她难免会跟谢尚极其高兴地表示“阿淼这孩子,还真是让我很是欢心!”



    谢尚便轻柔地将她揽进怀里,笑得温和地表示“阿淼那孩子诚然很能让人欢心!”



    她在那一刻,到底还是心生了遗憾,遗憾自己唯能向刘淼陪伴在谢安的身边陪伴在谢尚的身边!



    但是,当她感到自己快要离去之际,被谢尚那般疼惜地抱在怀里的时候,又无限地感恩着,她的一生又是何其的幸运才能遇上谢尚!



    她不由在谢尚的怀里,笑得安详地开口道“谢君,阿袆早年难免心生遗憾,未能多陪伴谢君一些时日,现在却很庆幸,当年没有选择轻生,若非如此,阿袆的这一生都不会真正体验到什么才叫圆满,遇见谢君你,阿袆的人生终归很是圆满!”



    是啊,她当年若是因为那种种不堪的磨难而选择了一死了之,又如何能在残阳般的生命尽头里,无限地绚烂过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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