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白心里微微诧异了一瞬,自从来了山阴市,别的不说,和自己一般高的大高个倒是见了不少,比如照料了自己半个月的那位王医生。要知道他的身高逼近2米,从小到大能和他媲美的人都很少。
他狐疑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近,不由低声自言自语道:“也是医生?不会也姓王吧?”
来人耳朵微动,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我不姓王,你是想到柏氏疗养院的那位王医生了吧?我实习的时候,就没少被人怀疑过,不过我跟他的长相应该完全不同吧?认识我们的人就知道我们肯定不是亲戚。”
他友善地伸出一只手,“我姓屠,名叫屠寅,是七家湾监狱的兼职医师。”
魏白同样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握住,“我是魏白,山阴市警局刑侦队的。”
“魏队长,果然是你。”屠寅笑意更甚,“早就听说警局那边来了一个厉害的刑侦队长,一直没机会见面,今天倒是巧了。你是为监狱那几个死囚而来吧?”
“没错。屠医生既然是这里的医师,那对这些病人应该十分了解,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发现?”魏白直视他的双眼。
屠寅笑得眯了眼,“我们进去再说,让他们先把尸体安置妥当。”
他绕过躺着尸体的小车,往医务室里走去,同时继续说道:“听魏队长的说法,你还觉得这些人是‘病人’?你真的觉得他们生病了?传染病?”
“这就要听你的判断了,我只是觉得他们应该不是月朗朗所杀。”魏白虽然心中对那女人还有怀疑,可是说出的话却十分坚定。
屠寅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慢慢说道:“看来传言说魏队长与极乐苑的私交甚好,应该不假了。对月小姐也信任有加。不过嘛……”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魏白一眼,低声道:“还是不要太自信为好。”
“多谢屠医生提醒。”魏白不软不硬地回道,“你这么说,看来是和我的意见相反,觉得死者确实都是拜月朗朗所赐了?”
“那倒不是!”
屠寅瞬间恢复了笑意,飞快地否认,仿佛刚刚警告魏白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样。
他指了指病床上躺着的几人,“这些人变成这样肯定和月小姐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一点想必魏队长你也不会否认。”
魏白点点头,不太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便听屠寅话锋一转,“不过死亡却不是月小姐直接引起的。我的推测是有人借刀杀人。”
“什么人?”魏白心中一紧,屠寅的话和他心里的另一个猜测不谋而合。
屠寅摊摊手,走到病床前开始依次查看起来,回答魏白的问题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人我每天都会来查看一次,但是却从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征兆。就拿今天死掉的那人来说,你相信吗,他昨天这个时候,状态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模一样。为什么今天独独就只死了他一个?”
他抬起头,挥手从病床上扫过,“这个问题找不到答案,明天,后天,大后天,这里现在还有呼吸的人,每一个都有可能突然死去。”
“说说这些犯人的症状吧。”魏白抬了抬下巴,看向挂在每个床头的点滴,“现在给他们用的是什么药?”
“没用药,”屠寅将几个快要见底的吊瓶一一更换,“这些只是葡萄糖,里面没有药。维持他们不饿死而已,你放心,那些死掉的人肯定不是因为昏迷衰弱而死,以我的医生执照发誓。”
“那两个照顾他们的狱警是什么来头?有没有可能……”魏白好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屠寅想了想,“你怀疑哪个?老实的?还是贼眉鼠眼的?”
“有区别?”
“当然有,一个是原本监狱的犯人,刑满释放后没地方可去,孙狱长特批允许他留在监狱做护工,没编制的那种。还有一个是本地人,据说有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做狱警,看他闲在家里没收入就介绍到这里。听说前两年正好有个缺,就给他补了编制。
屠寅给了他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七家湾监狱嘛,被划分到山阴市后,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所以……”
魏白皱了皱眉头,“那也应该宁缺毋滥,警察队伍怎么能这么随意?”
“他也就是想巴结极乐苑,平时做事还算老实。”屠寅露出惯常的笑容,“他有个优点,那就是胆小,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要不孙狱长也不会留下他。”
魏白点点头,“行,我自己看看这些人的情况,不影响你工作吧?”
屠寅做了一个“你随意”的手势,便走到墙角的办公桌坐下,随手抄起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魏白瞄了一眼,书皮是一本小说,用来打发时间倒是不错。
昏迷不醒的人足有十多个,将不大的医务室塞得满满当当。至少有一半的病床都是临时架设的。
床上的病人乍一眼看过去,几乎与停尸房的那些死者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白头发,一样的老人斑,一样的瘦弱。
魏白伸手碰了碰,才确定他们真的只是昏迷,比那些死者多了一口热乎气。
仔细看,才能看出他们的胸膛极为缓慢而轻微地起伏着。
死人不像死人,活人不像活人。
这是魏白对比了两处之后,最直观的感受。
他看了一眼沉浸在小说中的屠寅,没有打扰他,径直走出门去。
小顾摆脱了那名狱警的纠缠,正想进门,见到魏白不由一愣,“魏队长,你这么快就检查好了。”
“我只大概看了看,之后还是会让专业的人再来检查。让监狱的人保存好尸体。”魏白边走边吩咐道,“准备一间屋子,把这些人的档案都拿过来,死者和昏迷的都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