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营的西、北两面,各步队之间,野战炮早已严阵以待,随着盾车进入射程,各炮位自由开炮,坚硬的铁蛋划过半空,拉出一道淡淡的烟痕,狠狠的砸进盾车群中。
盾车实在是太多太密集了,横排而来,为了更精准的打击,各炮组都舍弃了侧击原则,只打击正面盾车,在进入二里范围之后,命中率直线上升。
各炮长全部选择由板车改成的大型盾车,其速度慢,目标大,最容易打击,炮长们瞄准的位置普遍靠下,希望一举击毁盾车的车辙,彻底报废盾车。
在经验丰富的炮手使用下,野战炮的威能发挥的玲离尽致,沉重的实心弹打中盾车就是木屑横飞,激射的木屑、铁钉甚至石子把周围的人打的鸡飞狗跳,每次击中都会惹的盾车中一阵混乱,但葛布什贤哈超和甲兵毫不顾惜的杀人很快可以控制住局面,一路前进,一路狼藉,一路伤亡,尸身根本无人管,只有甲兵的伤员才有人抬下去,其余人只能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然而快速的射击让炮神的温度过高,很快便到了危险的境地,各炮位开始停止射击,炮手用蘸了水的羊毛刷子清膛降温,许多炮手直接脱下身上的衣服,用水、尿液已经一切能找到的液体弄湿,直接披在炮身之上,用以快速降温。
孔有德控制着盾车的速度,在最佳射程之外把北府军的最高的发射频率消耗光,见野战炮偃旗息鼓,喝令迅速前进,正此时,来自小团山上的炮队开始了发威,野战炮和战防炮怒吼不断,侧射过来的火力不仅打击着盾车,还收割着盾车后面的士卒,伤亡开始增加,孔有德此时已经无计可施,能想到的法子他都用过了,终究还是顶着炮火前进。
西侧进攻的兵力因为受到两面炮火的夹击,盾车损失殆尽,孔有德当即命令后撤下来,而北侧的盾车不受小团山上的火炮攻击,还有近百辆,当阿哈奋力把盾车推到距离方阵七十步左右的时候,北面方阵一千名火铳打出了第一轮齐射,有五寸厚的木排、棉被与牛皮钉在一起的大盾挡住了大部分的铅子,立在了原地。
孔有德当即命令,所有背负土袋的阿哈上前,把随身背负的土袋堆在盾车之上,然后解下盾车上的铁锹、鹤嘴锄和麻袋,装填土袋,顶上葡萄弹和铅子,加固盾车防线。
“骑营出击!”徐麻子看到这一幕,知道东虏意图以盾车为防线,在七十步开外与没有工事遮掩的北府步营对射,他自然不会等死,落得那般田地,当即命令阵中骑营出击,阵中千余骑兵整队,方阵西侧打开阵型,疾驰而出,绕了半圈,侧击孔有德的进攻队列。
皇太极当即命令萨哈廉和吴三桂各自率领精骑夹击,东虏人多势众,北府甲骑犀利,双方对撞在一起,杀的难解难分,却也难以再攻筑造防线的乌镇哈超。
徐麻子下令鸣金收兵,伤亡近三分之一的骑营退回本阵,而追杀过近关宁铁骑被布设在西北、西南两角的铳手方阵夹击,伤亡无数,双方在半个时辰内打的有来有回,然而形势却朝着不利于北府的方向发展。
随着盾车后面的土袋越堆越厚,野战炮只能用实心弹才能轰破,而关宁军和乌镇哈超的铳手已经躲在了盾车之后,以火铳攻击密集的方阵。
但是孔有德预料的一边倒的杀戮并没有发生,没有遮拦的北府铳手伤亡很大,但是己方的铳手同样伤亡很大,更精准的说,死亡很多,因为徐麻子麾下这三个步营都是最精锐的机动步营,每个营都有一个大队和所有队官以上都换装了使用米尼弹的新式线膛火铳,这些神射手可以在二百步的距离上用线膛火铳打中一个西瓜,在七十步的位置上打中一个脑袋自然不在话下,所以孔有德麾下的铳手在被割草一般的撂倒,几乎都是脑袋被打碎。
孔有德部伤亡过大,但是一旁观战的皇太极却是看的分外兴奋,他从未见过清国大军可以如此收割北府军团的生命,不要说此时是近乎一比一的交换,就算是二比一,他也愿意。
“这么打下去,此阵可破!”皇太极畅快的大笑道,被北府军压着打了几年,他从未有如此这般畅快过。
“皇上所言极是,不过微臣以为还是要派遣精兵支援,一旦北府狗急跳墙,怕是要反扑盾车防线啊。”祖大乐在一旁小心的说道。
皇太极哈哈一笑说:“此言甚是,不过祖将军莫要当心,短兵相接,白刃格斗,天下无人是葛布什贤哈超的对手!”
祖大乐自然大声称是,然而皇太极的笑声很快弱了下来,身边观战的诸将也是安静下来,众人发现有些不对劲,北府军就那么站在那里挨打,与盾车后的铳手对射,如果要逆袭,早就应该开始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按兵不动呢?
徐麻子站在阵中,身边不断羽箭和铅弹飞过,几个家丁尽可能的挡在他身前,已经有人被流弹击伤了,他依旧岿然不惧,他静静的听着,冷冷的等待着,一直到敌人盾车后的铳声稀疏了许多后,才下令:“李定国,你带掷弹兵上!”
李定国没想到会是自己,他是以孙伯纶亲卫队把总的身份来北府军中担当军法官的,却不曾想获得了作战任务,而且第一次上阵,主帅就把步营之中最精锐的掷弹兵交由自己。
在这个火器方兴未艾的时代,但凡火器部队中,最精锐的无异就是掷弹兵,掷弹兵全部由经验丰富且性格剽悍的老兵组成,他们身材高大强壮,只有这样才能把沉重的手榴弹投掷出足够远的距离,他们经验丰富,勇气过人,正因如此才能在铅子横飞,似是遍地的战场上保持镇定,从容的点燃引信,投掷手榴弹。
正因如此,在历史中,掷弹兵都是战力、功勋、荣誉和资历的代表,常常被冠以近卫等名号。
徐麻子手中有三个整编步营,六千步卒,但是真正可以作为掷弹兵的只有一个大队五百人,他们装备有刺刀的燧发火铳、手铳和震天雷,同时配备双手苗刀,兼有跳荡选锋之意,掷弹兵个个身材高大魁梧,皆是六尺男儿,在步营之中甚是显眼。
“掷弹兵,全员,持枪!”接过队旗的李定国高声喊道。
哗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所有高大的掷弹兵使用训练无数次的标准动作把手中的火铳双手握持,闪着寒光的刺刀斜指向上,宛若一片刺刀丛林,掷弹兵排列成两排,齐声踏步,轰隆隆的向前推进。
盾车后被打的抬不起头来的铳手听着轰隆隆的踏步声,小心的探出脑袋看到一丛丛刺刀上下起伏,五百人踏着一样的步调,用一样的动作,在高举大旗的李定国的指挥下,整齐的向前推进,如同巨浪翻滚一般!
两侧的北府军团的火铳接连开火掩护,冒险探出脑袋射击的清国射手面对那相同频率跃动的铁盔和刺刀,心中莫名的发慌,连火铳都端不稳当了,当即呼喊后面的东虏真夷抛射羽箭,射杀前进的掷弹兵。
李定国踩着步调,快速推进,身边的掷弹兵不断被铳子和箭矢射中,有些人倒下了,有些人只是发出闷哼声,李定国手中的大旗已经被打出了几个大窟窿,他身上则插着三根羽箭,若不是穿了两层甲,此时早就倒地了。
掷弹兵队越阵而出,走了三十步,在这个期间,正面的东虏铳手打了一个齐射,至少有三十个人倒下,后面补上了前列,继续前进,然而李定国口中的号子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依旧按照固有的频率喊着,一旁的掷弹兵千总低声说:“三十步,可以停下了!”
那千总见李定国年轻,以为他不会指挥步队齐射,然而李定国依旧坚定的喊着号子,一直前进到二十步的位置,这里已经可以看清楚盾车后面藏着的铳手的脸了,而至少有一百人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但这坚定的阵列压迫彻底摧毁了东虏铳手的内心,面对外面排列的掷弹兵,他们开始惊慌失措。
火绳掉落、重复装填、通条折断甚至有人吓的到处乱跑。
李定国手中的大旗向前斜指,大喊道:“掷弹兵。”
“掷弹兵!”四百余掷弹兵高声齐呼。
“停步!”
“停步!”掷弹兵重复着李定国的号子,嘭!所有人的右脚狠狠的踏在地面上,恍若洪荒巨兽踩踏一般。
齐声的吼叫压倒了战场上的所有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这片并不宽大的战场上,因为盾车防线歪七扭八,掷弹兵处于盾车之外十五到二十五步左右的位置。
“预备。”掷弹兵们再次齐呼,手中的燧发火铳枪口已经向上,击锤扳开,处于待激发的状态,刺刀丛林又是增高,火铳顶在了掷弹兵的肩膀上,这一刻,战场一片死寂。
“快,快,派遣葛布什贤哈超顶上去!”皇太极看在眼里,越发感觉这几百人不一般,他的手心出汗,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拉过身边的人喊道。
萨哈廉跑过去,拉住了受惊的战马,说:“皇上,皇上,葛布什贤哈超已经顶上去了,已经顶上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大清必胜,大清必胜!”皇太极死死盯着掷弹兵,嘴里嘟囔着,似乎是在喊口号,更多的却好像在安慰自己。
“瞄准!”
李定国声嘶力竭的吼叫成为了这片战场上唯一的声音,这一次没有掷弹兵随他齐呼,众人安静的把手中斜指的燧发火铳齐齐放平,瞄准盾车上沿露出的脑袋。
“一战而定胜负!”李定国心中说道,战场上寂静了下来。
随着李定国手中的大旗挥舞,命令下达:“射击!”
砰砰砰!
火铳声如爆豆一般响起,黑洞洞的铳口里燃起一团火焰,白烟紧跟着铅子喷薄而出,数百枚铅子疾风骤雨的扫过盾车上沿,在二十步的距离上,受过长久训练的掷弹兵不可能打不中目标,一个个的脑袋被打爆,带起一团团的血肉和脑浆,几乎没有人发出声音,无头的尸体直挺挺的从盾车上倒了下去,至少有两百人直接被爆头。
盾车之下的弓箭手和葛布什贤哈超的甲兵看着齐刷刷倒下的无头尸身,吓的微微一愣,相互看看,眼神之中,满是恐惧,鳌拜见过这种眼神,他心里清楚,下一刻,必将崩溃。
鳌拜大吼道:“诸绅听令,上前御敌,凡事胆怯不前者,一律斩首,妻女予披甲人为奴!”
李定国见一轮狂风暴雨的齐射就压制住了东虏的铳手,心中万分激动,接着命令:“掷弹兵,投掷震天雷!”
掷弹兵扔下手中的火铳,从解下系在腰后的震天雷,吹了吹拴在左臂的火绳,点燃引信,用力投掷过盾车,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臂力惊人,可以把震天雷投掷到五十步开外。
震天雷雨点一般的落下,刚刚阻止了一场崩溃的鳌拜看着落在葛布什贤哈超人群中冒着浓烟的东西,心中升腾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那东西滚到了穆里马的脚边,鳌拜恍然意识到那是什么,大喊:“震天雷!”
然而,一切都是晚了,引信燃尽的震天雷内部的火药被点燃,那圆柱一样的东西正在疯狂的扭曲、膨胀,迸发出一团极为此言的光芒,一声轰鸣声过后,爆炸产生的气浪直接把穆里马掀飞起来,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这些从八旗之中精挑细选的葛布什贤哈超与精锐的弓箭手成片成片的飞起坠落,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此失去了生命。
鳌拜已经被烟尘和气浪所笼罩,他感觉脑袋里全是嗡鸣之声,他感觉全身疼痛,浑身上下像是要散了架一样好似有几十匹战马从身上踩踏而过,鳌拜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抓,满手脑浆他挣扎着站起身子,却看到地狱一般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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