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奇笑道:“让孙大人笑话了,不过小女与你也颇有缘分,看她刚刚的样子,似对你也有心意呢,小女正值青春年华,虽然调皮,却也是知书达理的。”
孙伯纶一摆手,说:“知州大人的意思,卑职明白,只是万万不可。”
见周士奇不明就里,孙伯纶提醒道:“大人,卑职早已娶亲,若娶知州之女,难道为妾室不成,若是休妻再娶,且不说让卑职不义,郝游击那里如何说,总督那里如何说?”
周士奇忙拍自己的脑袋,连称糊涂,孙伯纶的发妻可是游击郝世禄的女儿,又是洪承畴主婚,如何休妻呢,再者说,自己也是堂堂知州,未来的延安知府,嫡亲女儿,为武将妾室,在朝堂之上还不要被御史弹劾?
“只是辜负了小女一番心意了。”周士奇连声叹息。
孙伯纶也只是赔笑罢了,那女孩儿哪里对自己有什么心意,只有惧意罢了,那夜截住逃走的周士奇时,自己可以当着他女儿的面斩下那小吏的人头的,如此血腥,一个小小女儿,如何不怕。
周士奇有联姻之意,孙伯纶也觉的可加深双方关系,忽然提出:“知州大人,我那妻弟郝允曜不过二十出头,是卑职岳父独子,此次绥德一战,便是他出奇谋,截断吴堡浮桥,立下大功,洪大人说允曜是少年英豪,极为欣赏,此次立功,亦要擢拔其为榆林卫指挥佥事,若是大人不嫌弃,便择其为婿吧。”
若在以前,周士奇万万不会把嫡女嫁给一个武将,但此等乱世,武将有用武之地,地位水涨船高,便是将来成为知府,也要拉拢,郝家与孙伯纶乃是姻亲,无论是郝允曜本人还是游击郝世禄,都是大有前途,倒不失一个好人选。
“好好好,他日有空,本官定然要与郝游击讨论此事,届时还需孙大人美言呀。”周士奇笑道。
见他答允,孙伯纶自然称是,其实说起来,哪需要孙伯纶美言,郝允曜娶知府之嫡女,那可是高攀呀。
二人出了州衙,去了守备官厅,不久,温不言赶到,孙伯纶与他在徐白云的书房,秘议许久,孙伯纶献上礼单,温不言也答应在洪承畴面前美言相助,双方皆大欢喜,这时才清楚周士奇、徐白云和林天奕三人,五人畅饮半夜,明月高悬才散去。
“李文忠德才兼备,与大人又私交甚笃,为何不助其高升,反倒下注给一无是处的周士奇呢?”待宾客散尽,林天奕借着残酒,认真的问道。
孙伯纶也就是酒酣,也不隐瞒:“人无癖不可交,说的便是李文忠这等人,我孙伯纶若想在这乱世舒展宏图,必行非常之事,李文忠可不见得支持,若以后两相掣肘,最后闹翻,还不如把他赶到边远之处。”
林天奕是个聪慧的,笑道:“大人看中的便是周士奇的一无是处,他没有才干,才会借助他人,延安境内大小事务便可为你一人掌握,这样文武张弛,旁人亦说不出闲话,大人亦可操持上下。”
孙伯纶点头称是,说白了,让周士奇担任延安知府,就是让他成为自己操纵的傀儡,有地方文官顶着,做事方便,也不易被朝廷察觉。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全身披挂的将官进了守备官厅,孙伯纶一见,便认出此人是洪承畴标营的中军,两人早就相识,那中军道:“孙大人,快去州衙,总督大人要见你。”
见他神色紧张,眼睛总是留意林天奕,孙伯纶立时明白是有话不便说,孙伯纶笑了笑:“中军大人无需紧张,林先生是本官心腹之人,无需隐瞒。”
那中军这才点头,说道:“贵部一支骑兵在南岔沟一带与昌平镇副总兵左良玉部起了冲突,误杀左部七十余人,左副总兵一怒之下,把贵部困在了一处庄园内,洪大人想要你前去接洽呢。”
对于左良玉,孙伯纶自然不陌生,在明末剿贼诸将中,左良玉也是赫赫有名的,在其生涯前期,一直专心剿贼,虽说胜败皆有,却立功不少,只是后来就任湖广总兵后,嚣张跋扈,养寇自重,最终落得病死下场。
此时左良玉是昌平镇副总兵,年初时,流贼窜入河南,朝廷命其率领昌平军进剿,后与山西诸军汇合,北上剿贼,紫金梁西渡黄河时,其部在山西蒲州一带,洪承畴命其用浮桥渡河,北上剿贼。
洪承畴看中的是他麾下那精锐的关宁铁骑,而左良玉也想搭上这位未来的五省总督。
孙伯纶不知道为何自己的部下会与左良玉部起冲突,还闹到火并地步,也不知道是哪支队伍起了冲突,一时没了主意,毕竟他分别派遣龙虎、赵琉璃、牧锋和齐峰四支兵马南抓捕紫金梁,杀左良玉七十余人的,定然是这四部之一。
虽说没有头绪,孙伯纶也穿上衣甲,准备随中军官去见洪承畴,虽说他本能的讨厌军纪涣散、养寇自重的左良玉部,但眼下还不想得罪一个副总兵。
二人刚刚走出守备官厅,孙伯纶便见几个人打马而来,其中多半有伤,为首正是在绥德一战中立下大功的李如龙,李如龙见到孙伯纶,下马靠近,看到有总督标营人在,便沉默上前,在孙伯纶耳边说了几句。
便是孙伯纶颇有城府,脸色也是一变,对中军官说:“中军大人,请你回去转告洪大人,本官早已听闻下属与左将军部下冲突,在您赶到前就已经前往处理了,这次麻烦大人了,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孙伯纶一脸笑容,说道,却搜遍全身也没有摸到银两,还是林天奕机敏,解下腰间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奉上,那中军也是识货的,哈哈一笑,畅快离去。
孙伯纶见状,立刻喝令:“召集亲卫队,立刻南门集合,李如龙,你且去城东军营,持我印信,命令机动步队出发,立刻南下作战,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南岔沟!”
林天奕听了这些命令,大惊失色,那机动步队是孙伯纶在绥德一战中刚刚组建,以一个混编中队为基础,从另外两个减员严重的步队中抽调精锐,且配备缴获的战马,变成骑马机动的步队,是眼下孙伯纶麾下唯一处于战备状态的步队,也是唯一齐装满员的部队。
孙伯纶见他脸色异样,说道:“左良玉的家丁营一队在南岔沟偶遇紫金梁,牧锋带领的半个亲卫队赶到,发生了火并,我们需要立刻出发,绝对不能让紫金梁这等大功被别人抢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