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八 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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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伯纶眯眼看了他一眼,问:“难道你想叫赵四妮儿?”

    赵琉璃立马跪下,正声道:“小人赵琉璃,参拜大人。”

    孙伯纶抚掌大笑,说:“好,很好,今日喜得良将,真是快哉,快哉。”

    说着,拍了拍赵琉璃的肩膀,孙伯纶笑着离开了,留下了满脸喜色的赵琉璃,此时他心中意气风发,只觉得登天之梯就在眼前,忽然杨老柴的求饶声惊醒了他,赵琉璃双眼忽然射出一道寒光,在杨老柴苦苦哀求下用孙伯纶赐予的腰刀一记横扫,就斩下了他的脑袋。

    一时间,伤口处血如泉涌,迸溅了赵琉璃一脸,他伸出舌头一舔,咸腥的味道在嘴中散开,赵琉璃却是一脸的享受,这是成功的味道。

    “来人,把这贼厮的脑袋漆好。”赵琉璃招来几个追随许久的属下,吩咐道,收拾完杨老柴的尸身,他又走进俘虏中,被知道他刑罚杨老柴询问张孟金的七八个流贼全部斩下。

    处理完这一切,他才找到兀良哈,把孙伯纶所赐银两分了一半给他,又从他麾下募得五六个弓马娴熟的老军,带足干粮饮水,才骑马离开了。

    崇祯四年十一月七日。

    当日的下午,还在怀宁河北岸董家庄一带围剿渡河流贼的绥德卫指挥佥事徐白云看到孙伯纶安排来报捷的一把总,吃惊的直接从胡床上跳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那把总的手臂,喝问道:“你敢肯定,孙千户击溃了杨老柴大营?”

    那把总忙道:“此事千真万确,千户大人抗住贼军一整日的进攻,伤亡过半,心知贼军势大,第二日必将攻破防御,所以孤注一掷,夜袭贼营,击溃其老营,诛杀贼首杨老柴、片九儿,俘获老营马、步军七百有奇,流民近两千。”

    听了把总这斩钉截铁的话,徐白云直接一个趔趄坐回了胡床,虽然还未查验,但他已经确定这是真的,杨老柴和片九儿都是在总督衙门挂了号的贼首,作假不得,那么多老营兵马被俘也皆是人证,如果不是击溃贼营,如何杀两大贼首?

    再者,他徐家与郝世禄交好,刘家寨的战功的真是情况他也清楚,当初孙伯纶麾下只有三十人就能把近千流贼杀灭,现在以四百人马击溃千余流贼裹挟的几千流民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徐白云还在惊骇中,底下坐着的几个千户却是坐不住了,一个个高声聒噪。

    “孙伯纶拿我们当傻子吧,凭他手下那点人守住浮桥就不错了,如何斗得过杨老柴?”

    “就是,就是,定然是谎报军功,想要骗些赏赐,待老子查明,非得治他一个欺瞒上官之罪。”

    徐白云听得这话,忽然站起,骂道:“都他娘的给老子住口!”

    一时帐篷里死寂下来,徐白云在大家眼里都是谦逊有礼的儒将形象,怎生今日如此粗鲁。

    徐白云也明白自己失态了,轻咳一声说:“你们都下去吧,集合人马,去老君殿,把这把总带回去,好生招待,一会让他带路。”

    众人悻悻离开,只留下一个年级较大的千户,此人追随徐白云最久,颇得徐白云倚重。

    “哼,这些兵痞丘八,临阵退缩,又嫉贤妒能,真真是不足为谋。”徐白云愤恨的说道。

    话虽如此,徐白云仍然仰仗他们,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绥德守备徐成年迈,这守备的位子终将是要让出来的,徐白云虽得徐成器重,但想坐上这个位置还需要底下这些人的支持,正因如此,即便这些千户怯阵骄纵,徐白云仍然选择隐忍。

    “大人,此番老君殿之战,若战报属实,这可是一番大大的功劳啊。”留下的老千户低声说道。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徐白云却很明白,若是自己立下这功劳,绥德卫守备的位置就稳当了,虽说夺下属功劳,分润所获在大明军队之中是常事,但偏生这个下属是孙伯纶,此人本就有葭州都司照拂不说,徐白云本就有意交好,如何行不义之事。

    徐白云心中泛起无数波澜,脸色却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淡定,一副官容体统无可指摘。

    一路无话,徐白云率领千余士卒来到了老君殿,只见怀宁河南岸一片狼藉,附近乡民正在挖掘大坑埋尸,圈起来的无数流民黑压压的蹲在那里,那饿脱了人形的流贼被锁在一起,依旧眼露凶光。

    “哎呀呀,孙兄怎伤成了这个样子?”见到一身伤痕的孙伯纶,徐白云一脸焦急,连忙让进帐篷,催促麾下找来亲兵营中的医官,为孙伯纶疗伤。

    孙伯纶叹息一声,说:“大人,杨老柴的老营都是杀惯了人的老贼,剽悍的很,属下能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话说着,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份文书,恭敬的递给徐白云,上面写明的是浮桥之战所有的斩获,包括粮食、银钱、丁壮、牛马骡、俘虏,一五一十,写的清清楚楚。

    “孙兄这是何意?”徐白云看过文书,心知绝无私藏隐匿,但一点高兴不起来,反倒是凝重了很多,许久,才问道。

    孙伯纶,欲言又止,余光看了看身边包扎完毕的医官,徐白云一挥手,帐篷中闲杂人等退出,他又对那老千户说:“老齐,你执本官佩剑守住帐篷,左近十丈不许人靠近。”

    待那千户出去,孙伯纶才说:“徐大人,你说我这功劳大不大?”

    徐白云更是不解其意,只得实话实说说:“当然大,本官还未恭喜孙兄立下这等奇功,自当禀明三边总督衙门,为孙兄请功.......。”

    他话未说完,孙伯纶便制止了,这当然是十分失礼的,却在此时无人计较,孙伯纶道:“属下两个月前还是一个把总,现在却是千户了,如今又立下这等功劳,心却是无半分欣喜,只有惊惧。”

    “这是为何?”徐白云问。

    孙伯纶深深叹息一声:“对旁人而言,这是加官进爵的功劳,对属下来说这功劳却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属下这千户可是杨老大人赏赐的呀,不知道总督衙门那里知道此节,给属下的是赏赐还是责罚呢?”

    徐白云一时沉默了,新任三边总督一上任,明面上提拔了不少将帅,暗地里却是手段不少,处罚了不少人,都督佥事杜文焕被明升暗降,成了宁夏总兵,副总兵贺虎臣也因为杀良冒功被弹劾,遭朝廷斥责,明眼人都清楚,这是洪承畴在排除异己,但凡杨鹤重用的人,都被穿了小鞋。

    孙伯纶虽然只是个千户,谁能保证总督府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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