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口严重不足,普通幸存者生产力相对低下的今时今日,掌握这样一只建设大军,便有了快速开辟生存区的可能,确实是意义非凡。但相对的,整套的施工机甲,价格是相当可观的,而且存在着一个保养的问题,生物脑是很娇气的,需要专门的营养液以及休眠舱,而机甲傀儡,也要足够的备件,还得配备专门的技术维修型傀儡。这也是笔大花费。
魔法原料同样是个巨大的需求缺口,说它是填不满的无底洞,也不算过分。莫格古亚的衍体改造,不是在腐液中泡一泡就能成功的。尤其是越到后来,需要的魔法材料也就越多,而且,考虑到这个世界未必有莫格古亚所需的材料,顾天佑只能给他提供一份详尽的材料大杂烩,让老巫妖去鉴别选择性质相近的可替代物品。现在,已有的魔法材料已经过万种,而每一样都有必须提供实物,还得考虑因实验而消耗补充的可能,以及选定后大量购入的费用,所以,这个类别将是花钱最持续和距离的。
另外,莫格古亚的研究需要,也是不能耽搁的。毫无疑问,以数学为基础的现代科技,在研究的精密程度、分析运算方面,是要比折腾来去不离几个**子罐子的古魔法研究,古炼金研究,高明的多的多的。就算只是为了共享老巫妖的研究成果,顾天佑也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其引进一套不敢说顶级、起码是一流的实验相关设备。
顾天佑是科研门外汉,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过去,这类的实验研究,都是论亿砸钱的项目,而且还是美金。现在欧金坚挺,也得是千万级别的,钱是绝对少花不了。
至于武器、甲具生产设备,哪怕只是小型的、老式生产线,也是昂贵到让人心惊肉跳的。更可怕的是,买的起车,未必就能养的起车。原材料,这同样是个大的花钱项目。顾天佑简单的估算了一下,不提队长级以上的智慧型衍体的装备,就按青一色的、他心目中最低档次的武装算,他养两千衍体,选择制造的原材料,下调半个档次,就能省下两到三千万钯金的费用。这中间的花费,可见一斑。
很明显,如果不搞点外财、夜草,光靠他一个人满世界的杀魔兽,那绝对是有史以来最辛苦的山大王,靠两双手养活一支军队,这本身就是种卓绝的考验。
“穷人是玩不起势力争霸的!”顾天佑翻看物资价目的时候,很自然的想到了这样一句话。这还是他在人员上有优势,不用管饭、不用担心疫病、身体不适、自然减员等问题,也没有被煽动、士气低迷、啸营哗变之类的问题。可以说,他现在操作的是最傻瓜式的势力搭建,但即便如此,也仍是颇感压力巨大。
“你好,顾天佑。”一袭白色的高领束胸织锦晚礼服,那雪肤光洁的肩背,也都隐在了纱披之下,高贵、典雅的犹如女神,刘子晴的形象仍是那样的完美。
顾天佑向这位美女以及被她的光环衬的如同侍女的唐飞光点头致意,并向内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让诺依她们看门,而是亲自迎接,这也算是一种态度了。
选了一间花房式的休闲客厅,双方落座,诺依三女送上茶水甜点,然后很知趣的回避了。
“顾天佑,我本来不想的,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问,我们是朋友吗?”刘子晴直视着顾天佑的目光,明亮中透着难以言述的光彩。
顾天佑神情淡然的看着刘子晴,声音低沉的道:“如果在我来到托特基地之后度过的岁月中,有朋友存在的话,你们无疑算是。”
“你是说,你从来没有拿我们当过朋友?”
“对我来说,朋友这个词并不全部代表温暖。是我的性格习惯了跟每个人保持距离。”
“我们在对方危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伸出救助之手,这难道还不能消减你心中的防线?”唐飞光的声音有些颤抖,比起刘子晴,她的想法更简单些,因为顾天佑的不辞而别所引起的那股幽怨也表现的更直接一些。事实上,她更想质问的是:你到底把我们当什么?战力强大就能这么臭屁?
顾天佑没有回答唐飞光的问题,他端起几上的茶杯,望了一眼清香随袅袅热气升腾的翠绿茶汤,抬头道:“有人对我说,如果抛开战力,谁会曲意奉承你?你同样可以什么都不是。我同意这个观点。但‘如果’只是假设,永远不带表现实,就如同这茶汤,它们已不再是茶和水,是不能单独拿出来算的。”
顾天佑饮了一口,呵出一口气,仿佛是在叹息茶香,又仿佛是在感叹其他。“我们为什么会相识?是因为我性格随和,品性高洁,容貌出众?都不是,只是因为我很能大。我就象把锋利的武器,而我能帮到别人的,也只能是武器的锋利。我们本是不同圈子的人,我们的交集伴随着一次又一次力量的碰撞,我的力量和你们的需要,使你们一次次容忍我孤僻却又敏感的性情,就像容忍锋利武器那冰凉沁人的温度。”
顾天佑放下茶盏,探身正容道:“尽管我们已经非常熟络,但交往的本质仍然是出于一种需要,而这种需要显然不是感情上的慰藉。这不是友情,你们却也未必就不如所谓的朋友。能让我在最虚弱的时候去投奔,这本身代表很多。何必要用一种称谓来给彼此的关系下定义呢?”
“我们在一起不好吗?难道你的生活方式非得是远离人群独住?”唐飞光并没有听进去多少顾天佑的道理,她就是觉得顾天佑冷酷且不近人情,连带着何娜她们也跟着这样的男人过野人般的生活。
“请原谅我的自私。”
顾天佑轻轻的笑,笑的有些干涩。“老顾他们的死告诉我,别人希望我是一支随拿随用的枪,而我只想按自己的意愿射击。我想自由些,我想尽量做自己。要保证自己的独立,我就不能被控制,不管是感情的,还是其他什么方式。”
唐飞光沉默,自由,这个词所代表的东西,从来就没简单过。人类的社会就象台超级钟表,需要的是无数合格的零件齿轮,真正的自由是不适合的残次品,要么改变,要么被剔除,要么象顾天佑现在这样,成为显眼的、影响整体外观的边缘存在,他的未来只有两种选择,成为另一抬钟表,或者被同化,成为这台钟表的某一个或关键、或可有可无的部件。
“顾天佑,我不是跟你来探讨理性的东西的。”刘子晴道:“这世上的事,并不是所有的都向你说的那样复杂,我们的生命也并非真的那般意义非凡。大多数人的生命是一种惯性运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研究人与人的关系究竟是怎样一回事,理性的东西太沉重了。顾天佑,让自己轻松一点,让家人也轻松一点。人本身就是社会性的,你知道吗?你在逃避,就算有一万个理由,也改变不了这种事实。”
“我只是在抗争。”
顾天佑眸中闪过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信念的光芒,那一刻,这个看起来有点早衰的男人不在显得平凡。“曾经,我也不止一次的问,顾天佑,你在折腾什么?认命吧!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你处于底层,就要有被压迫的觉悟,你的力量面对来自上面的压力,就象蚂蚁在对阵猛犸。你不是在对阵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高高在上的人,一群从出生就拥有巨大资本的人。可是,如果我认命的话,我就得死,我可以不计较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但他们计较,他们想如同踩死一只蛆虫那样干掉我,而我只想活着。为了这个最基本的愿望,我的家人被杀,我的朋友从我背后捅刀,我自己也无数次的险死还生。除了这条命,我失去了一切。我想活命,就不能认命,我只能革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改变别人的命运。没有公平,没有公正,我就自己来主持。以最浅显的一个道理,因果循环,欠债要还。”
刘子晴叹息:“你的灵魂,已经被仇恨占据。”
顾天佑没有否认,很直接的道:“你以为象我这样经历的人,心理上还会有那些课本中描述的正面的东西吗?”
刘子晴哑然。
唐飞光却很坚定的说:“有的。只是,却不足以拉近我们的距离。”
顾天佑看着唐飞光,似要在她的神情中找到做戏的成分,他失败了。“潘岳、董博亮他们还好吗?”
唐飞光的眼睛一红,低声道:“不好,潘岳失去了右臂,做了移肢手术,加上身上的伤,要想调养好,没有四个月根本不可能。就算治好了,除非花更多的钱养伤,否则以后就只能在基地中担任教习或在清闲岗位任职。董博亮到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他家中还有父母和儿子及弟弟要养……”
“出什么任务了,搞成这样?”
“搜救司徒兰芳。”
顾天佑微微阖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人欢喜有人忧,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命运的线,让一些人的存在成为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变数。当他在享受胜利喜悦的时候,关系不错,曾参加过他婚礼的有限几个人,却要承受可怕的磨难和痛苦。
可是,顾天佑不能将司徒兰芳还回去,就像弃婴般丢在谁家大门口那样也不行。他当初并没有想到袭杀的目标中有司徒家的长女,他用了技能,那几乎是他的独家招牌,三平这一域,能用那类超限改制武器的渊魔猎人屈指可数,而具备那样战力的更是凤毛麟角,他将司徒兰芳还回去,等于直接公布,三叠洞的趁火打劫的是他。特托马战斗师、西斯公司,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当然,纸包不住火,真相迟早会泄露。顾天佑没有指望对方一直被蒙在鼓里,他需要的只是一些时间,最少六个月,等他能自食其力,不用象现在,缺人少粮,没办法得给人家打零工,连mc那样有价值的魔法道具都要卖掉。
摘下一个腕上50立方的次元环,从茶几上推滑到唐飞光面前,“想想办法,让他俩以后过的好一点。”
“不,我们怎能……”
顾天佑抬手,打断了唐飞光的推脱。“这是我和家人的一点心意。当初我结婚,喝喜酒的人不多,我希望他们都能过的好一点,至少不必为钱上的事太操心。”
50个立方,装满了顾天佑自探查寻找临时巢穴以来猎获材料的大部分,那些一般的货,都被他留下,准备以后去其他基地时用来伪装,这里边的全是高价值的材料,保守的估计,也超过了三百五十万欧金。以潘岳、董博亮他们目前那点薪贴,两辈子也挣不下这么多。
“我们来不是跟你诉苦要钱的。”
“我知道,如果是诉苦要钱,我也不好意思拿这些就把救命的那笔账抵消。”
“次元环怎么办?”50立方的次元环,这本身就是价格不菲的物品。三平烾马北部,明面上,同等级的次元环,也不过才一个。
“你收下吧,给自己留些值钱东西防身,你捐钱捐东西帮幸存者我知道,但你也多少为自己想想。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真正应该拿钱救人的,都不该是你这样的人。”
“我……”
唐飞光的眼圈更红了。
“在我的家乡,有句俗话,叫有钱好做人。拿下一顿馆子的钱去帮谁一把而博得的好名声,在我看来不算什么。好了,代表潘岳、董博亮还有他们的家人谢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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