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伦之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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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嘉和二十三年农历七月十九申中时(16时)

      振国王府

      正坐于床前绣帐的云织听到红杏禀报马嬷嬷求见她,动作募得一顿,针尖却不小心刺到手指,一点殷红顿时沾染丝绢,顺着纹理晕成一朵红花,云织看着那被沾染的“寿”字心中莫名不安,微微皱着眉将手指吮住:

      “请马嬷嬷进来。”

      红杏应了是,将苏妈请了进来,垂首进来的马嬷嬷瞥了一眼她座前庞大的绣帐,恭谨俯身:

      “老奴拜见小姐。”

      “马嬷嬷不必多礼,还请坐。”

      将手指收回袖中的云织微微抬手示意红杏搬了凳子,马嬷嬷谢礼却并未坐下:

      “老奴只是受三夫人之命来告知小姐一声,王爷昨晚已到,今晚要……小姐,您怎么了?”

      马嬷嬷正说着,却发现云织的脸上的笑意突然顿住,神情变的十分奇怪,便也募得停住话头看向云织,云织被马嬷嬷一询问,募得回神,重新端起笑容道:

      “没什么,方才脚下爬过一只小虫,您这接着说。”

      那马嬷嬷看着十分干净的地面,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想,只继续端着笑容道:

      “三夫人说王爷今晚好容易回家,老夫人要设家宴,华姨娘等人定会趁机提起操办寿宴之事,她们有备而来,是想着夺取膳房的掌事权,您那事准备是否妥当?”

      云织听她说这事,提提神笑了笑:

      “请三婶放心,虽然不能一下子就夺得膳房掌管权,但也绝不会让华香儿一人独大,到时三婶自会明白。”

      马嬷嬷听她这样说便放了心,笑着道:

      “小姐聪慧,三夫人不会看错人。”

      云织笑笑:

      “马嬷嬷谬赞了,那劳烦嬷嬷便这般回去禀报三婶。”

      示意红杏,红杏会意,自梳妆盒中挑出最大的一只荷包拿出来,递给马嬷嬷,马嬷嬷面露喜色将那东西收进袖子中,福身道了声:

      “那老奴先去一步,小姐歇着。”

      便恭谨退下了。

      马嬷嬷出门刚走,云织的笑意便募得敛下,红杏面露担忧之色:

      “小姐……”

      云织面色沉着,一双淡眸如一波古井,却又露出丝丝凉寒,伸出手指,对比着看那绣缎上的殷红,自旁边抽出一根极细的针,募得刺入,‘刺啦’刺耳的一声,那多日的心血断成两半,在一边站着的红杏惊叫一声,云织却看着那断裂的两段露出极为愉悦的笑意:

      “去,将我的百蝶石榴裙拿来,今日,我要梳最美的桃花妆。”

      红杏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一凌,怯怯点头,应声称是。

      凤起阁酉时三刻

      老夫人设家宴为自己的儿孙接风,家眷全部都盛装而至,老夫人更是十分开心,南荣不战虽是不喜这样的麻烦的场合,但看在母亲的面上也按时到席了。

      穆程英看出夫君无聊,温柔地为他倒了一杯茶,南荣不战接过,面上软化下来。

      “父王和母亲还是那么恩爱。”

      看着父母的南荣锦儿眼中流露羡慕:

      “原本我也可以有这样的幸福的,都是那个……贱人”

      “锦儿,你不要乱说话。那是我们的嫡姐,不是什么贱人。”

      无奈地看着自家的妹妹的南荣瑞贤随意地放下茶杯想起昨日在安定王府云倾泽的话,突然觉得他这嫡姐也有些可怜,错不在她却遭到她们所有人的厌恶。

      南荣锦儿冷哼一声,正要和哥哥争辩,门外传来通报

      “大小姐到了。”

      众人转头看向门口,不由惊奇,南荣绡儿赞叹:

      “今日大姐妆容好精致,美若桃花。

      身子高挑,脖颈细长的人拖着曳地地长裙款款而来,经过的地方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裙裾随着她缓缓的步伐划过微微弧度,珍珠耳坠摆动起来,映衬粉白的双颊仿若微微闪光。

      这位传说中的毫无姿色的长姐,仔细看去确实眉眼平淡,但带着这桃花妆装点在她身上竟然有动人心魄的美感,真是无端的有些……惋惜呢,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了想法:

      “可惜,可惜。”

      “啪”一声脆响,吓得众人一跳,转头看向那声响的来源之地,却见他们的家主面色阴沉,定定地看着那站在堂中的女孩儿,众人都忐忑不已,猜想这是怎么了。

      “父……”

      南荣锦儿险些惊叫,被南荣瑞贤一把捂住嘴,方才一瞬他看向众人,见坐在对面的华香儿面色煞白,母亲眼中也一片冰冷,他觉得这会不是他们能开口的时机。

      南荣不战闭了闭眼又睁开,随后募得站起走向云织,云织感到他身上因常年征战而散发的肃杀气息以及现在因情绪波动而刻意散发冷厉的压迫感,不禁有些呼吸困难,却强迫自己挺直脊背,微仰着头直直看向他。

      三分面容,三分颜色,她将自己弄得和母亲六分相似就是想看看这个人冰一样的心肠会不会对她那可怜的母亲有一分回忆,但现在看着他眼中复杂的神情,云织只觉心中那埋葬的恨意却半点没有缓释,相反,却像是蒸腾的火,破堤的水,一发不可收拾,若是无情便罢,即是有请,又怎么能再那样对她……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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