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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兴“代”
张主任问:“营养加强了吗?”
王三丰说:“加强了。不过,开的是黄豆,运来的却是豆饼(榨过油后的豆渣)。”
张主任说:“那为什么,是没有黄豆?”
王三丰说:“不知道,可能是黄豆的代用品。这年头兴‘代’,粮食用瓜菜代,开会由代X代,讲话稿由秘书代,犁地没牛用驴代,男人干的活由女人代,黄豆用豆饼代,都是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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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饼是药
张主任在本本上记了些字,问:“那么豆饼供应量充分不充分?”
王三丰说:“充分。非常充分。别的药一次就吃一片两片,豆饼的量是一般药的好几倍。”
张主任皱眉,说:“豆饼咋能与药比。”
王三丰说:“豆饼是大夫开的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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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害病,全家吃药
张主任皱眉,说:“既然大夫说了,怎么连豆饼也供应不上?”
王三丰说:“一来因为国家有困难,二来因为是一人害病,全家吃药,药就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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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只许一个人害病
张主任眉头攒紧了,说:“为什么一人害病,要全家吃药?”
王三丰说:“本来全家人都有病,但干部说,病人太多影响人民X社和公X食堂的形象,所以,一家只许一个人害病。”
张主任说:“荒唐。害病还要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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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代表
王三丰说:“因为一家只能选一个病代表,所以,‘药’就不太够吃。”
张主任嘟囔,说:“太荒唐了,害病还选代表,创造新名词倒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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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应灵药
王三丰继续说:“农民们自己也开过药方,说保证一吃就灵,而且是有百分之百保证的万应灵药,就是没地方去抓。”
张主任问:“什么药?”
王三丰说:“大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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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均耕地面积增加
会议室里一阵嗡嗡。张主任的笔在本本上戳了几戳。
王三丰继续说:“还有一个新气象是,人均耕地面积也增加了。”
张主任问:“是新开了荒地?”
王三丰摇头,说:“不是开荒。以前因为人口年年增加,人均耕地面积逐年减少,自有公共食堂以来,人们都急着到天堂里去过更幸福的生活,总人口下降了,人均耕地面积就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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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而说
张主任脸色十分凝重了,说:“你的意思是说,公共食堂确实e*死了人,而且还不少?”
王三丰说:“我从开头到现在,汇报里都没有‘e*死人’三个字。”
张主任摇一下头,说:“你是不说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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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老也最小
座中一人冷嘿一声,立眉竖眼质问王三丰:“你家里有人e*死吗?”
王三丰说:“没有。我家里人都吃机关食堂,没吃农村食堂。”
“你们家老的小的都是干部?”
王三丰说:“我们家我最老,也是我最小。”
“哦,你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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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是不存在的
质问的那人气愤愤地说:“闲淡话不扯了,反正迄今为止,我没有听到一个人亲口跟我说他家里谁e*死了,刚才你也说你家里没人e*死,那这e*死人之说从何而来!”
王三丰问他:“你是美国人吗?”
那人气愤,说:“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美国人!”
王三丰说:“迄今为止,我没有听到一个人亲口跟我说他是美国人,你也说你不是美国人,说明美国是不存在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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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金
张主任制止了争论,王三丰从包里取出一个小信封,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在一张白纸上,是一小堆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大部分是草籽,还有小部分野糜子、莜麦、胡麻等粮食,似乎还粘着少许杂面。
众人不解,问:“这是啥?喂牛的?”“马料?”“喂羊的吧?”“我看是猪食。”
王三丰说:“都不是,是‘天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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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于点心
原来那一小堆猪食样的东西,是王三丰老叔来找他时带的炒面,路上当干粮的。是乡亲们委托他重任的谢礼,要求仅只是让王三丰向上面反映真实情况。
王三丰说:“大家见识了吧?有首歌唱着说人民公社像天堂,那社员们就都是天人了。你们看着这像猪食一样的东西,现在是天人们最宝贵的东西。天人吃公共食堂都害怕幸福死,各家便都千方百计弄点这个东西延年益寿,是比金子还贵重的东西,所以才叫‘天人金’。”
人说:“这还是‘谢礼’?”
王三丰说:“对,相当于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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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吃就是食物
有人皱眉,说:“这哪是人吃的。”
王三丰肯定地说:“当然不是人吃的,是天人吃的!”
有人说:“连饲料都不如。”
王三丰说:“给牲口吃,它就是饲料;给人吃,它就是猪食;给天人吃,它就是‘天人金’。按老乡们的说法,说这叫‘变正法’(辩证法的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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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正法
有人问:“怎么又扯上‘辩证法’了?”
王三丰说:“是‘变正法’,不是‘辩证法’。他们说的‘变正法’有一长串,我记不全,大概就是:蓝旗变成红旗了,民国变成共产了,干部变成公仆了,农民变成主人了,大树变成草灰了,铁锅变成疙瘩了(大炼钢铁用木材预热土高炉,树木都伐去烧了,家家户户的锅收去投入炉中,烧成了混着矿渣的铁疙瘩),牲畜变成财产了(农民的牲畜入了社,算公社的财产),粮食变成数字了(产量放卫星,只有数字没有粮),小锅变成大锅了,肚子变成水库了(指喝的糊糊太稀,尽是水),瓜菜变成粮食了,饲料变成食物了,男人变成骟马了,女人变成骡子了(意思是男女都没了生育能力)……”
张愚隐拧着眉头说:“停。停。说正事,不要跑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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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XX用新字
有些人倒愿意听王三丰扯闲,但主持人制止,只得往回挽。便有人指着那小堆杂粮炒面感叹,说:“这都‘天人金’了,那食堂里都吃啥?”
王三丰说:“‘吃’是旧字,现在都不用了,新XX用新字,食堂里的标准叫法是‘喝’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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