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稀屎
从羊明到县城全是山路,王三丰与史若馨一直沿小路步行,开始还觉新鲜,但走着走着,却觉出艰难了,史若馨叹息说:“这鬼地方,真格得修一条路了。”
王三丰看她,撇嘴说:“‘鬼地方’?鬼地方你跑来干啥,你也是鬼?”
史若馨本无心,却也无话说,笑道:“我是人是鬼你都不知道,追我干啥?”
王三丰笑说:“你不是人,”史若馨便看他,王三丰又添一句:“也不是鬼。”
史若馨站住了,问:“哪我是啥?”
王三丰笑说:“稀屎。”又小声叨咕,“不是我要追你,是你沾上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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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不多不行
史若馨眼一瞪,说:“是啥?”
王三丰笑说:“你没听人说过,‘情人眼里出稀屎’。”
史若馨以为他说的是“西施”,一笑说:“这还差不多。”
王三丰摇头,说:“嗯,‘擦不多’不行。非得多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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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屎变稀柿
这次史若馨听出问题了,一把揪住王三丰的耳朵,质问:“啥,你说清楚!”
王三丰假装痛疼难忍,说:“因为你是稀柿呀,熟得软稀稀的柿子你没吃过?咬一嘴,脸上手上全糊的稀柿,不得多擦一阵。”
史若馨长得胖,脸又圆,早就有人说她像柿子,觉得比喻为熟软的柿子也不错,才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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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嘴捏住半个
又走一阵,史若馨又感叹,说:“这个路真得修了。”
王三丰点头,说:“是啊,看来咱们还不能卸套。”想到回去后又得看人脸色,不由心情沉重起来,“可不讲道理,连句真话都不能说,回去还不得把人憋死。”
史若馨说:“你的嘴也太疯了,今后可得管住。”
王三丰苦苦一笑,说:“行,我把嘴捏住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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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嘴锁住
史若馨不放心,说:“你认真点,这可真格不是耍的,老人们古言,说‘见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有道理呢。”
王三丰嘻嘻地笑着说:“嗯,有道理。你要不放心就弄把锁,把我的嘴锁住,我想说话时写申请跟你要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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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放多了掺水
史若馨生气了,说:“我跟你说正经话着呢,你咋没一点正经!”
王三丰见她真生气了,忙赔笑,说:“好好好,认真,认真。我管住自己的嘴还不行吗?”
史若馨说:“怎么管?”
王三丰说:“盐放多了掺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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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狼
听如此说,史若馨笑了,说:“这我就放心了,这是你的长项。”
王三丰也笑了,说:“我想起小时候奶奶说的古今(故事),说一个狼想吃驴,可它嫌驴头上没肉,就从尻子后头下嘴,正好那头驴拉稀,噗的一声,喷了狼一头一脸一嘴,眼睛鼻子都叫稀屎糊了。狼不但没吃成驴,还把肚子里原来的一点食都吐出来了。”
还没说完,史若馨已笑软了,说:“那个狼也太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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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当驴
史若馨边笑边说:“你骂你自己,把你自己比成驴了。”
王三丰说:“只要能把稀屎拉到那些可恶的狼嘴里,我愿意当个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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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作证
路上很少能见到村庄、行人,他们走得有点累,有点寂寞,县城也越来越近,心情又郁闷起来。
王三丰站在一个山头上朝起伏的大海般的茫茫山峦扯破嗓子大喊:“有理走遍天下——!我想说真话——,不愿说假话——!”
史若馨站在他身旁,听着向一望无际的远处飘去的“嗡”声忽然流下泪来。王三丰也流了泪,拉着她的手说:“让大山见证我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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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死的都是会耍水的
史若馨擦了泪,说:“我觉得田队长是叫李书记给耍了。他叫人鸣放,人家说了几句,就把人家打成X派,太那个了。”
王三丰愤然说:“这正是我替田队长不平的地方。老天爷不知道咋安排的。”他略沉吟,又说:“不过,我相信报应。耍人的人,迟早会被人耍。老人们古言,淹死的都是会耍水的。瓦罐不离井口破,只要他来的回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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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乡文化的差异
史若馨无言,只拉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王三丰说:“越走离城越近了,我的心里越难受了。也不知为啥,我在城里难受,到乡下的家里轻松了,这往城里走,心里又越来越难受了。”
史若馨说:“城里的气氛不好,这可能就是城乡文化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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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文化的要娶有文化的
王三丰听她说“文化”,诧异地看她,说:“城乡文化的差异?你啥时候学得这么有学问了?”
史若馨不由红了脸,说:“我有啥学问。我和你一样,也是没上过学,有啥学问。我是有一回听刘钟说了这么一句,不知咋就记住了。刚才我也是没留意说出来的。”
王三丰笑着在她手背上拍一拍,说:“好,没文化的王三丰将要娶一个有文化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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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学生”
史若馨抽回手,似娇似嗔地说:“不许你讽刺我!”
王三丰忙赔笑“我哪儿敢呀。”
史若馨说:“那你说我有文化。”
王三丰说:“哎,你还别说,我听碎爸说,苏联有个世界著名的大作家,叫高耳鸡(尔基),和咱们一样,也是没上过学,但人家是世界著名的大作家,碎爸说这叫上社会大学,咱们接受的是最纯粹的中华传统文化。”
史若馨语带戏谑地说:“那要那样说,咱两个都是大学生了。”
王三丰一拍胸脯,很豪气地说:“当然!一个大学生,娶了个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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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咋说
两人说笑一阵,史若馨叹一声说:“哎,咱两个要真格是大学生就好了,就和城里人一样了。现在,人虽在城里,可和人家还是不一样。”
王三丰说:“你说的有道理,这城里人和乡下人就是不一样。乡下人实在、善良,不会害人;城里人虚伪、奸诈,有时还故意给人设陷阱。”
史若馨说:“你是说没文化的人比有文化的人文明?”
王三丰一呃,说:“好像不能这么说,可事实就是这个样,你说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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