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自古情义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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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南城中,良玉卿刚刚赶到千户府没有多久,已经人尽皆知了,因为跟着她的三百匹西北良驹,引得人人垂涎。



    徐天枢一进门就道:“卿妹,你带来的好礼物,让我着实为难。”



    良玉卿笑道:“这不是徐大人日思夜想的吗,怎么为难起来,莫不是几个月不见,脸皮变薄了啦?”



    徐天枢见她笑靥如花,吹气如兰,真是越看越美,柔声道:“日思夜想,寤寐思服。”



    本来良玉卿还有好几句取笑他的话要讲,这一下竟然慌乱起来,岔开话儿,道:“这次我和哥哥来济南,就是为了找项天龙报仇,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徐天枢正色道:“我师弟韦子云在无生教的鲁山大营外,日夜查探,一有消息,就会派人联系咱们的。”



    良玉卿奇道:“上次听你讲,你师弟是要考状元,做大官的,怎么牵涉进了江湖之中?”



    徐天枢道:“本来韦师弟武功平平,师父不愿他涉险,难得他有扶危济困之心,半年来,武功计谋都大有长进,成为是我的良助。”



    良玉卿道:“原来如此,我在来的路上,听到江湖上的一句谚语,实在是有趣。”



    徐天枢笑道:“说来听听。”



    就在此时,门下有人通报,沂源营团练首领武二有要事求见,徐天枢连忙请他进来。



    武二进了官厅,对徐天枢行了半礼,道:“韦大人让小的告诉您,项天龙和胡九圭已经赶往漠北,沂源营的兄弟们会在沧州城外拦住他们。”



    良玉卿道:“当真是项天龙吗?”



    武二不认识她,撇撇嘴道:“韦大人是这么说的,没别的事的话,小的还要回去复命。”



    徐天枢道:“武兄弟慢走。”



    手下的肖怀仁将武二送出门外,对朱采道:“这人一身匪气,好生无理。”



    朱采回道:“韦大人刚刚收伏了李三郎一伙人,不就是土匪窝里的人吗。”



    徐天枢和良玉卿匆忙点齐人马,开赴沧州,还没有到沂源城,就又消息传来,说是韦子云大胜而归,两人调转马头,直接赶到了城外的沂源营中。



    韦子云听说师兄来了,亲自将他引了进来。良玉卿心细如发,虽然焦急,依旧耐着性子跟着徐天枢来到了沂源营之中,越走越是心惊,两百多名团练显然是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步兵,马军,水军井井有条,如臂使指。



    营内的后方明显有妇孺居住,即便近在咫尺,无人敢私自回家探视,整个营地前河后山,内部机关重重,布营之人端的是行家里手。



    几人刚刚落座,徐天枢道:“听闻师弟得胜回来,着实让我汗颜,我代良姑娘多谢你了。”



    韦子云道:“师兄哪里话,小弟惶恐。”



    良玉卿道:“项天龙抓住了没有?”



    韦子云道:“小弟赶到之时,无生教和项家的人内乱,正在自相残杀,项家一方,除了项天龙之外,其他人全部被杀,胡九圭想要斩草除根,被我所阻。还有忠仆情愿以身代死,我见项家已毁,项天龙身负重伤,就放他走了。”



    良玉卿气得浑身哆嗦,道:“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他可是杀害我父母的大仇人!”



    韦子云道:“我为救人而来,项天龙愿以十万珠宝救济山东连营中的百姓,如何还能杀他。”



    良玉卿道:“好啊,你们是大英雄,青天大老爷,我良家的仇,自己会报。”怒气冲冲,起身离去。



    徐天枢跺脚道:“师弟,你好生糊涂,上次放了鲍丧,差点坏了太孙殿下的大计,我好不容易帮你除掉了他。这次又放走项天龙,倘若他回到漠北,纠结同党,向汉王提供马匹,何日可除?江湖中事,如何能有妇人之仁!”



    韦子云听他说‘除掉了鲍丧’,心中蓦然一惊,空落落的,仿佛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徐天枢急忙追良玉卿去了。



    武二道:“这小娘子好生无理,不谢谢咱们就算了,有本事自己抓人去啊,不过,项天龙杀了也就杀了,大人就是心慈手软。”



    韦子云道:“就你话多!”武二不敢吱声了,韦子云接着道:“江湖上的仇杀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为了锄强扶弱,救济百姓,自然要用严刑重法,其他时候,一定要慎终追远,才能民德归厚,你们要牢记。”



    武二道:“什么远?啥就厚了。”



    林豹道:“大人是说,做一件事之前,要想想此事的初衷,并且要想到这样做的后果,那么民风就能厚淳,就能少做错事。”



    韦子云道:“当官的权利大了,无人制衡,就搜刮百姓,所以你们的家人背井离乡,困居在连营之中。如果有人武功高于其他人,为了一己私利,胡乱杀人,和贪官污吏又有什么区别。”



    武二道:“人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咱们是老好人,岂不是要吃亏吃到奶奶家了吗。”



    韦子云道:“江湖的秩序,只是由最强的一两个人制定,一旦处事不公,就会薄天下而肥己,这就是为什么无生教虽然厉害,还有这么多人反对他,我就是要在这浑浊的江湖里,倒进去一瓢清水。”



    武二道:“一瓢?做什么用。”



    韦子云走到门口,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世无屈原,渔父独歌!”



    徐天枢在沂源营外拉住良玉卿,道:“卿妹,你不要生气,我师弟以前是个读书人,难免有仁人之心,项家已灭,项天龙独木难支,咱们一起找他,还能让他飞了不成。”



    良玉卿道:“良家的事情,不需要别人帮手,也能解决,我更气的是,你师弟太瞧不起人。”



    徐天枢道:“他的手下是粗鲁了点,师弟对咱们恭敬有礼就行了。”



    良玉卿惊讶地看着徐天枢,道:“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又不是官家大小姐,怎么会在乎所谓的繁文缛节?我是说,你小看了韦子云,他可不只是有扶危济困之心。还记得我要告诉给你的江湖谚语吗?”



    徐天枢道:“是什么?”



    良玉卿道:“太一玉皇峰,无生难为倾,天枢下山虎,韦君入云龙。”



    徐天枢心下道:“天枢下山虎,韦君入云龙。江湖上的名声地位,难道我真的看得这么重吗?”



    良玉卿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我哥哥良玉景已经到了山东,河北傅家不日也会赶到,他们对你所辖的锦衣卫颇有微词,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不要起冲突。”



    徐天枢道:“你放心,大舅哥的面子,无论如何都要给的。”



    良玉卿脸红道:“呸!真不要脸。”



    徐天枢道:“嫁妆都送来了,我不收都不行。”他拉着良玉卿的手,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不分彼此,师弟不论有什么抱负,总归和咱们是一道的,你多担待一点。”



    良玉卿无言,心中觉得徐天枢说的在理,但是沂源营中的肃杀之气,萦萦在心,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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