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子云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去年围攻太一教的五大护法之首,胡九圭,他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智机卓绝,十分难缠。
无生教高手施展轻功,擦过草尖的沙沙声正在迫近。每过一刻,无生教的援手就靠近一分,但是冷月奴和马大有也能走远一分。
韦子云走到胡九圭的五尺前停下,谁都没有动手,他们像两个高明的棋手,紧紧握着自己的筹码。
脚步声越来越近,胡九圭知道,那是无生教另外两大护法,黄可法和白天君。如果能花一分力气办成事情,胡九圭绝不会浪费两分,况且少花这一分力气还能降低自己所冒的风险,何乐而不为?
韦子云全身的真气充盈全身,杀戮的欲望几乎难以遏制。但他知道,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发出致命一击,才有可能摆脱眼前的对手。
两处脚步声已经到了一丈之外,黑夜之中难辨敌我,两人放慢脚步围了过来。
就在此时,韦子云骤然发难,一个箭步来到胡九圭面前,探出双掌打向胡九圭胸前,胡九圭眼见强援已到,如何肯和他拼命,轻飘飘往后一跳。韦子云势如疯虎,接连进招,胡九圭只是后退。
黄可法和白天君本就离他们不远,听到打斗声,急忙探查时,四人相距不过几尺远了。看到胡九圭连连后退,连忙过来援手。
黄可法斜步一蹿,用缠丝手打韦子云的左肩,白天君纵身一跃,想跳到韦子云身后,拦住他的退路。
韦子云岂会允许被人切断退路,顿住身子,往上掠起,怒喝道:“下来吧!”
声震荒野,好似蛰伏的野兽突然暴起伤人,韦子云运起全身内力使出“劈空掌”打向白天君。
黑夜之中,白天君身在半空,如何能避开无影无形的“劈空掌”?只得护住胸前要害,听天由命。
白天君小腹中掌,颓然跌落在地上,忍痛往旁边一滚,免受暗算。
韦子云不去管白天君,用个“千斤坠”的功法猛地落在地上,又和黄可法对了一掌。黄可法只觉韦子云的掌力倒卷了自己的内力反冲经脉而来,骇了一跳,蹬蹬蹬后退五步,震得半身酸麻。
胡九圭见韦子云连退两大高手,必然内力空虚,使出绝学“千魔幻影手”,身形一晃,奔到韦子云身前,掌力一吐,漫天都是掌影,便如一道无形铁墙,拦住韦子云。
韦子云知道自己的掌法远远不如对方,合身跃进掌影,想要以力破技。
这“千魔幻影手”是虚影实招,哪有这么容易破解,韦子云的身体一沾掌影,胡九圭化虚为实,接连三掌拍在韦子云身上。
韦子云闷哼一声,腹中鲜血上涌,堵在喉头,眼前一黑,几乎晕倒。胡九圭的掌力迅疾狠毒,着实厉害。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三尺,韦子云咬破舌尖,振奋精神,生生咽下了淤血,含恨一击:“神宵天雷!”并指做剑,使出了太一教剑法中最强的招数,手捏剑决,插在胡九圭的胸口!
与此同时,胡九圭的第四掌也打在了韦子云的胸口,“咔嚓”一声,韦子云被打断数根胸骨,倒飞出去。
胡九圭见自己胸前的伤口,汩汩冒血,赶紧封住穴道,扯碎衣服裹伤。
韦子云趁机跑向河边,忍着剧痛,纵身跳进了泺水河中。
胡九圭等三人站在岸边,想起刚刚的恶战,犹自后怕,如何肯下水追击韦子云,只好眼睁睁看他逃走。
四月的河水,寒冷彻骨,韦子云四肢渐渐麻木,拼尽全力存住胸中最后的真元,飘了几里远之后,爬上了一处河岸。
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了韦子云的肩膀。韦子云反手叼住此人手腕,扣着他的脉门,一回身,扼住了后面那人的脖子!
冷月奴没想到韦子云突施辣手,脉门被锁,一下子失去了反抗的机会。两人的几次接触,时间都不长,但是,冷月奴可以感受到韦子云是一个温和的人,甚至可以说他是个书生气太重的人,不如普通江湖豪客杀伐果敢。
此时的韦子云,身受重伤,狼狈地从河里爬出来,就和自己以前救他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有一双冷静接近残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
身材瘦小的冷月奴被韦子云拎了起来,暴戾和杀戮的欲望充斥着韦子云的身体,他艰难地放开了手,冷月奴跌落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后退了好几步。
韦子云大口地喘气,肺里的血沫呛得他连连咳嗽,杀戮的欲望渐渐消退,道:“冷姑娘,对不住,我以为是敌人,对不住。”
冷月奴缓过劲来,道:“你是因为杀红了眼啦,你伤得重吗?”
韦子云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多谢,多谢关心。”话还没说完,一大口黑色的淤血吐了出来。
冷月奴赶紧过来扶住他,道:“我带你找个地方疗伤。”
韦子云问道:“我马兄弟怎么样了?”
冷月奴道:“放心,我找了一个空船,让他藏在里面了。”
两人走了没多远,韦子云胸口剧痛,冷汗直流,渐渐支撑不住,道:“冷姑娘,我的胸骨断了,再走下去恐怕会戳伤肺腑,麻烦扶我靠在树上。”
冷月奴让他坐好,按了按他的胸口,果然有几处骨头被打断了,问道:“这可怎么办,我帮你找个郎中来吧。”
韦子云摆摆手,道:“我手上没力气了,你帮我接上就好,这会儿哪里有郎中。”
冷月奴道:“可我不懂医术。”
韦子云道:“我来教你,包你一学就会。先轻按我胸前肋骨,找出所有的伤处,捏住伤处断掉的前后骨节,合上断茬就好。”
冷月奴掀开血衣,见他胸前有好几处淤痕,沿着淤痕轻按,果然找到了断骨,道:“我还是不敢。”
韦子云安慰道:“你就当肉里面的是两根树枝,把它合上就好啦,不然我非死在这里不可。”
冷月奴颤颤巍巍地伸手扭住一根肋骨,用力一合,接上了一根骨头,韦子云疼得全身打颤,道:“啊,冷姑娘好手艺,我一点儿都不疼。”
冷月奴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还怕接错了呢。”然后一根根地将所有肋骨接上,韦子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等冷月奴接好所有骨头,他已经满嘴是血,说不出话来。
全身湿漉漉的韦子云面如金纸,只能靠着树休息,冷月奴见他实在走不动了,在旁边挖了一个深坑,点了堆火,给他取暖,冷月奴守在旁边,呆了一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