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到望月楼前,一个灰袍老者负手而立,正是无生教教主罗梦鸿。
罗朱紫大喜道:“父亲,您在这里。”
白术和一众教徒下跪拜道:“无生教主,护佑四方!”
罗梦鸿道:“常千秋已被我斩杀,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他。常家和漕帮的势力已经瓦解,武举之后,随我赶回山东。”
众人听闻常千秋已死,不由大喜,纷纷恭维教主神功盖世,统一武林,指日可待。
罗梦鸿不屑于这些人的阿谀奉承,只留下罗朱紫、白术、鲍丧和解蝎答话。
罗梦鸿道:“这一科武举,汇集了全国的豪侠,汉王殿下多次嘱咐我一定要招揽下这些人。你们准备得这么样了。”
罗朱紫道:“父亲放心,我一定在擂台上打败徐天枢,统御今科武举的人才。”
罗梦鸿斥道:“这次被常家反咬一口,结连南北水道的计划不得不推迟。徐天枢的太一剑法和常家的破甲功,都是在江湖上打磨了几十年的,怎么会没有压箱底的保命之术?这次的亏还吃得不够吗,你要做一个冲锋陷阵的打手还是统御天下武林的教主。”
罗朱紫低头不敢吭声。
白术道:“江南武林桀骜不驯,暗中和我教作对的人很多,少主只是急于见功。是属下低估了常家的反抗之力,令两位圣主遇害,请教主责罚。”
罗梦鸿道:“这些蝇营狗苟之辈不过是在观望而已,天下武林的走向,只掌握在二三人之手,到时候不由得他们不从。白圣主,限你在武举擂台战之前处死徐天枢,否则与前罪并罚。”
白术躬身道:“属下遵命。”
常家偷袭漕帮,斩杀汪广洋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常千秋被无生教教主罗梦鸿杀死的消息传遍了武林,这些年威震江湖的好手接连被杀,还在徘徊观望的武林世家和小帮派的首领无不战战兢兢。
新筑的孤冢傲然独立在采石矶的丘陵上,白杨树干做成的墓碑上写着:常家家主常千秋之墓。
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头戴白花,跪在坟前将一坛烈酒洒在碑前,酒气被燃烧的纸钱点燃,蓝色的火苗飞舞蔓延,好似这座墓的主人在开怀大饮。
常家三犬恭敬地守在新家主常青衣的四周,不为临阵脱逃而捶胸顿足,也不因新家主是一介女子而心怀不满。
三人的羞耻与愤怒让他们咬碎了钢牙,满嘴是血,像极了敢于搏虎斗熊的野狼,任谁得罪了这样的人,都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常青衣缓缓站起了身子,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她梳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开口道:“你们三位传令所有常家弟子,收拢产业,只要守住几处重要的码头和渡口就好,不要和无生教的人起冲突。”
曹守日道:“是,家主。”
肖逐月欲言又止,家主第一次下令,他不敢不从,所以只好大口喘气,那矮小的身体里好像暗藏了一只大风箱,在呼呼地抽风。
蔡赶辰擦擦头上的汗水,拉住肖逐月的袖子,示意他千万不要胡言乱语。
常青衣之所以能从一众常家弟子中脱颖而出,接任家主之位,是因为她足智多谋,有“女诸葛”之称,那些反对她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常青衣道:“你们说,我和大哥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三人支支吾吾不敢回答,常青衣虽然多智,但是比起常千秋的文武双全,还有统御属下的手腕,差上不止一筹。
常青衣继续道:“所谓萧规曹随,我的能力固然比不上大哥,无生教的力量又比之前预想的还要强大。收缩自保,也是无奈之举,但是这不代表我常家怕了,投降了。无生教总有露出破绽的那一天,我常青衣虽然是一介女流,也能为常家而死!”
常青衣拔出匕首,割下一缕头发,道:“我常青衣割发为誓,倘若不能重振常家声威,受万人唾弃而死!”
常家三犬连忙跪下磕头,曹守日道:“主辱臣死,我三人世受常家大恩,敢不遵从家主号令!”
深秋的寒风,一阵冷甚一阵,灿烂绚丽的夏花被吹落到了泥土里。看不见的地底深处,盘根错节的野草积蓄着力量,等待着重返天日的春雷。
金陵城的朱雀大街,为了庆贺明天武举的最后一场擂台战,官府和富户将无数盛开的菊花摆满了大街两侧。杂耍的,卖艺的,各式小吃挤满了整条街道,不怕寒冷的小孩子在人群中穿来跑去。连躲在深闺里的妇人们也忍不住从窗口探出头来瞧热闹,不知有几根窗杆,落到了金陵子弟的头上,闹出了许多风波。
徐天枢和良玉卿坐在面摊前呼哧呼哧地吃削面,老板盛了一碟西湖莼菜给两人下饭。瞧,这地道的西北风味来金陵久了,也少不得要配莼菜,喝黄酒。倘若没有战事,这金陵城是一等一养人的地方。
良玉卿吃完抹抹嘴,看着徐天枢还在吸溜面条,打趣道:“委屈了徐大公子和小女子吃面,等你做了武状元,说不定要娶哪家的大小姐,可吃不上这等风味了。”
徐天枢把碗一放,道:“这还是小事,万一娶回家一只母老虎,可大大的不妙。”
良玉卿啐道:“呸,有人肯嫁给你算你运道好,还敢挑三拣四的不成。”
徐天枢道:“挑三拣四的不敢,三妻四妾的话,那个,可以商量。”
良玉卿气道:“好啊,你三妻四妾都琢磨好了,看我不打你!”伸手敲他脑袋。
徐天枢直直受了这一敲,捂着头呻吟。良玉卿哼哼道:“看你还敢不敢。”毕竟还是心中不忍,问道:“呆子,你怎么不躲。”
徐天枢道:“是我该打,打得好,打得我舒服极了。”
良玉卿噗嗤笑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小猴儿。”
日已西斜,金陵内城门口。良玉卿道:“明日是武举的最后一场,罗朱紫说不定要使什么阴谋诡计,你千万要小心。”
徐天枢安慰道:“邪不胜正,他的诡计能不能成功,要看我的天枢剑锋利不锋利。”
两人依依惜别,徐天枢独自赶回世子府。
自古侯门深似海,这金陵的内城反倒是一到晚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高耸的门楼上,挑起的灯笼冷冷照着朱红色的大门,像是远古的巨兽张开了大嘴,择人而噬。
守宫圣主白术拎着成名兵器“乾坤铁圈”,站在路中央等待徐天枢的到来,徐天枢缓缓停在白术的一丈之外。
寒冬即将来临,今夜,必须有一个人的鲜血泼洒在这冰冷的街头。
江湖人,江湖死,无论你是成名已久的大侠还是前途无量的俊彦,江湖的规则必须用刀剑来书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