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释迦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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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拔慎走到一个释迦摩尼讲经碑刻佛图前,只见释迦摩尼结跏坐在双层莲台上,外披袈裟,头上有高肉髻,面部微微向下,右手掌向前曲臂平推,面相温和庄严,背后三层佛光,最外层火焰升腾。释迦佛左侧是一位文殊菩萨,右边是维摩居士,中间的是众弟子和天王。刻画处有深有浅,全图是以突出释迦佛为主。



    碑刻像下面刻着几个小人做拜佛状,穿着的是很明显的鲜卑窄袖长衣。旁边用鲜卑文刻着祈语,大意就是,自己长期在边镇,不能在家,希望佛能保佑家人子女健康长寿的话,最后刻的是供奉人的名字,原来是柔玄镇的一个叫贺拔陵的军主,时间是三年前夏五月。



    接连看了好几个,铭文上刻的都是一些琐事,可没有“东家邻居媳妇平安生子”,“西家孩子健康长大”这些祈语,不禁微微失望,想想也是,那些事就算有也是藏在肚子里的。



    又转了一会,突然看见一个身披红色纱巾的菩萨像,在众多佛像中显得十分显眼,拓拔慎走过去看了看,这是尊标准的佛陀参悟像,佛陀坐在莲花台上,手捏佛印,背后佛光大盛那种。拓拔慎看了一下莲台,并没有在莲台下面发现铭文。也许是在后面刻的吧?伸手准备把佛陀像返过来看看,发现纱巾上好像有用红丝线刺的字,红色纱巾上用红丝线绣字,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解下纱巾,拿到灯光前,翻来覆去对着光线,终于看清了字体,绣工明显很好,字体清晰,是汉文。



    “信女子爱瑛敬启……”拓拔慎偏着头,看着纱巾上的字轻轻读着,刚刚开了个头,突然听到楼梯处传来轻微的脚步与楼梯的踩动声,听声音像是有两个人一起的。



    偷看别人的祈语可是非常丢脸的,拓拔慎下意识的就想绑回佛像上,可现在来不及了,谁知道这上来的是谁,有可能是寺里的沙弥,有可能只是路人,也有可能就是这个纱巾的主人……



    情急之下,拓拔慎只好将纱巾笼进衣袖子里面,还好是窄袖,纱巾虽然卷起来不小,不过还能放的下,只要不是垂手,一般人不注意看不出里面藏了东西。



    往袖子里面塞好纱巾,拓拔慎走到药师佛前面,看着面带慈爱的药师佛,双手礼拜,默祷着这上楼的人可别真是这纱巾的主人才好,默祷完了上前取出供香,一边点燃供香一边注意着楼梯处。



    上来的竟然是刚刚在一层看见的少女,这次不是她单身一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她的侍女,着装很简单,年岁差不多大小,手臂上还托着一件附带着帽子的连体大红色的貂袍,这种貂袍就像是后世仕女图中的昭君装一样,很美观。



    少女上了楼就径直向着药师佛像看过来,楞了一下,没想到是刚刚在一层遇见的少年郎君。看起来是在祭拜药师佛。旋即不经意的偏过头去寻找她供奉的浮屠,因为光线不是很好,她走进了几步寻找,突然面色大变,她供奉的释迦佛像上面有刺绣的红纱巾不见了。少女上前仔细找了一下,后面也没有。不由焦急起来。这尊佛像是她为了给父母祈福供奉的,上面还有她亲自绣的祈语。虽然不怕被人看了去,但是这种情况任谁遇上心里也平静不下来。



    这尊佛像是她两个月以前供奉的,特意用红丝巾绣上祈语绑在佛像上、后来几次来永宁塔的时候都在的,自从太后驾崩以后,因为永宁寺闭寺,就没在进来过,今天刚刚开寺她就求着阿父一起来永宁寺看看,没想到竟然被人取走了。



    少女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驻守塔里的小沙弥,又想到这里人多手杂的,沙弥也未必就知道,这种拿走别人供物的事以前还没有发生过哩。毕竟能出入这里的善男信女都是有身份的,没谁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拓跋慎身体拜着药师佛看着,眼神却不时盯着少女的动静,看见那少女果然是红纱巾的主人,不由得心虚不已,看着焦急寻找的少女,几次想开口实话实说,又怕说不清楚,被人认为是喜欢偷窥的变态,只好闭嘴,想着还是等她走了再把这红纱巾绑回佛像上就是了。



    少女又和她的侍女分开寻找了一回,还是没找到,就想着只能找别人询问一下了。看着拓跋慎还在药师佛前拜着,好像还在默祷,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询问,毕竟打扰别人礼佛是很失礼的行为的。拓跋慎也很无奈,他现在只能用礼佛来遮掩自己,一旦手上没拿着供香,再平着手臂就显得很突兀了,很容易被少女看见自己手臂袖中有可能藏着东西。



    少女等了好一会儿,见拓跋慎还是做着祈祷的姿势,不觉得有些奇怪,就算佛陀能帮助你,也不能提太多要求吧?佛陀又不是你家仆婢,任你差使。



    拓跋慎也看出来这个少女想要询问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胡乱对付几句先走人再说,迟疑了好一会儿发现少女还在等着他,大汗不已,咬咬牙,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再拖下去越发惹人怀疑。于是站起来双手将贡献插进香炉,又行了礼,转身也不敢看人家姑娘,向着楼梯走过去。



    看着拓跋慎总算祝祷完毕,少女向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轻轻推了一下,她一个清白女儿家,自然不方便主动去询问一个少年郎君。



    拓跋慎也在注意着这对主仆,缓步走过她们身边,目不斜视,表情平静,只等着出了这层塔就解脱了。



    “这......这位郎君,请稍等下。”侍女也没经历过主动向陌生男子打招呼的事情,说话有些胆怯,迟疑。



    拓跋慎转过身,表情疑惑,答道:“这位娘子,请问叫住在下何故?”



    小侍女行了礼道:“不敢称娘子,小婢只是个婢女,当不得娘子二字”回头看了一下自家娘子,又接着说:“我家娘子素来礼敬佛陀,前时在这里供奉了一尊释迦佛,用一副红纱巾附在浮屠上,刚刚上来却只有浮屠,没再见到纱巾,这尊释迦浮屠是娘子为了我家府君所请,只因娘子心中焦急,这才冒昧叫住郎君,敢问郎君可曾看见”,说着指着那尊释迦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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