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嘴快的汇报的,杨崇懒散地坐下,往椅子上靠靠说:“有两种人整日活在惶恐中,一种是飞黄腾达,时刻担心会失去手中的权势。另一种人是万念俱灰,总感觉别人不理解自己,看见其他人做不好,就忍不住出手。我现在就是怕错过每一个可能的机会,整日里惶恐不安。”
姜菲和郝婷都笑了起来,杨崇明明是权势倾天,却总能做出一个低调的形象,好象不如此,不能显示自己的含蓄。姜菲起身,给杨崇奉上一杯茶说:“晚上我请了观音婢和独狐虹来吃饭,还有崔商珪,到时候你出来陪陪客人。”
杨崇一愣,府中的歌伎也算客人;杨崇摸不清姜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是有郝婷这个外人在场,杨崇还是答应了。吃饭的时候,杨崇才知道还有男的陪客,三位来宾长孙无乃、独狐延寿、广成子,府内的王恭、虞绰。崔商珪和观音婢都是第一次见到,崔商珪长得与崔瑶有几分相似,更加清婉秀丽;观音婢是个皮肤白皙的美人,丰乳蛇腰,笑容大方。
美女是养眼,但杨崇看明白了,广成子才是今天的主要客人,姜菲、郝婷绕那么大一个弯子,就是想为楼观道争一点利益。广成子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有点胖,满头乌发,面色红润,品尝着葡萄酒说:“丞相,你府中的葡萄酒就是与外面市场上的不一样,果然好东西都是留给自己用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杨崇给大伙敬了一杯酒说:“这东西我是真的尝不出好坏,下次道长千万不要出我洋相。”
广成子唉了一声说:“丞相,岐晖师兄做事是有些偏激,听了小人的话,误入歧途,但是岐晖师兄当时认为李唐将兴,考虑的是中原出力的事,决没有与丞相作对的想法。现在楼观内部分歧较大,还望丞相出面向张师兄、冯师弟说一声,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岐晖师兄愿意让出掌教的位置。”
广成子也是无奈,王远知目前滞留长安不走,虽然说是在长安静养,但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王远知看重的是杨崇,很希望杨崇能和杨广、李密一样,成为茅山一宗的记名弟子。楼观顶不住这种压力,要是让茅山宗都到长安宣传道义,楼观北方第一道门的颜面何在;可是张果老、冯齐整、帅国真都不愿出面说话,岐晖只能走姜菲这条捷径。
杨崇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说:“道长,我哪有这么大本事,要不然长安大学就不会要我去兼那个山长。不过楼观一路上让我受益匪浅,开春长安大学招生时,帅道长他们回来,我请大家聚聚;另外你和岐晖道长说,有空的时候像过去一样,到长安走走,到我们这里坐坐,大家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
郝婷不客气地说:“说的跟真的一样,我来十趟,见不到你一次。”
姜菲笑着说:“师妹,你这就说错了,主要你是我的闺蜜,像独狐妹子来,杨崇几乎是每次都出面的。”
众人莞尔,杨崇夫妻俩是权贵中出了名的洒脱不羁,只要想说的话从来就没有说不出口;自家男人天天盯着别的女人,换一个大妇,绝对给脸色看,独狐虹脸一红说:“姜菲,别胡说,杨崇是陪杨信玩。”
在座的人都能想象出那画面,元袭人抱着小杨信,与闺蜜独狐虹聊天,杨崇跑进去抱杨信,不管是走是留,姜菲说的没错,杨崇是出面了。观音婢含笑起身敬杨崇酒问:“杨崇,家兄要我另嫁是不可能的,史怀义算什么东西,不知道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长孙无乃顿时失色,原以为妹妹观音婢和宇文慧一样,可以重新开始生活,没想到小丫头骨头那么硬,就是你不愿意,等会可以留下来慢慢说;姜菲眼中寒光一闪,观音婢顿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杨崇淡淡地说道:“观音婢,我和你哥哥是为你好,你现在是官奴,只有嫁人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观音婢坚定地说:“秦王会打到长安的。”
观音婢眼中那种坚定和信仰让人害怕,广成子和姜菲都有些担心,杨崇和观音婢喝完杯中酒,意味深长地说:“我对李世民已经很照顾了,所以他要是兵败,我不会考虑招降这些,只会杀了他。”
观音婢一直想着是长安的这些权贵要如何羞辱自己,大哥长孙无乃当初赶自己和长孙无忌离家,绝没有安好心;此刻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作为李渊的媳妇被俘,其实已经变成一张掉在地上的手绢,人们是想捡起来就捡起来,想踩上一脚就踩上一脚,根本没有资格讨价还价。观音婢死死地抑制住想喊的冲动,但是想杀死杨崇的目光毕露无遗,让长孙无乃无奈地放弃挽救这个妹妹的心思。
杨崇却为观音婢点了一个赞,不愧是原本能母仪天下的人物,即使在仇恨与愤怒中,依旧能保持住自己的一丝理智和气度;可惜了,杨崇对能够在玄武门杀掉自己兄弟的李世民顾忌极深,也不愿意以后的朝廷因为这个人而起波澜,除非李世民现在投降,否则杨崇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坐在崔瑶身边的崔商珪款款起身,向杨崇、姜菲敬酒,姜菲含笑说:“商珪,和婉儿在崔家园没事的时候,可以让护卫带你们到家里来,喝喝茶聊聊天。越国公是个不懂情趣的人,可是崔瑶是你堂姐,等天下太平以后,我们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好的去处。”
崔商珪有些失望,能写出“纤云弄巧,飞星传恨”的杨崇会是个不懂情趣的人,只不过是对自己没什么兴趣罢了;至于好的去处,崔商珪并不在意,大隋的权贵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除非杨崇能让自己嫁入某一个豪门做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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