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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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别守重后,农益田返回别院,分派居室,招呼众人安顿,又是一阵忙活。



    跟随师长、上司出行,永远有最忙最累最操心的那种人,上对甩手掌柜,下筹吃喝拉撒睡,内统一众随行之人,外协对应接头,非八面玲珑之人,不可胜任。



    农益田生性淳朴宽厚,醉心培育仙草灵药,本非此类长袖善舞者,但师尊有命,不得不从,只得勉力为之。好在农益田人缘不错,加之有金丹老祖这面大旗,真传弟子倒也给了三分薄面,即使如封伦这般冷若冰霜之人,也会默然听从。



    安置完众多师兄弟,农益田来到凭栏杆门房处,找到崧山盟的通传弟子灵光,与其攀谈起来。



    与守静守重的筑基修为不同,灵光还处于炼气九层,但毕竟出身崧山,气度不凡,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农益田掏出一小坛灵酒,倒满两杯,说道:“灵光道友,来,尝一下,这是我们栖霞特产----云霞酿,采日出后第一缕红霞,集九十九朵成一坛,浇九曲灵泉之水,配以十几种百年灵药,埋于地下三年方可成酿。”



    灵光谢过后,一饮而尽,只觉柔润醇厚、回味长久,一股云蒸霞蔚之气自腹内升腾,顿生腾云驾雾之感,不由得叹道:“好酒!好酒!”



    农益田再为其添满一杯,问道:“崧山盟为我狄戎修真圣地,声名之盛,无人不知,但愚仅知之扼要,不知明细,还请道友指教。”



    灵光端起杯子,说道:“我崧山盟设盟主一人,兼设长老会,有长老五人,俱是元婴后期的大真人,盟主与长老会相互制衡,统率全盟,方有千秋永固、万代荣光。



    盟主及长老会之下,设求道、求灵、求战三部,分司飞升之道、延命之法探究研商,仙材异宝、神珍仙兵搜索寻觅,开发秘境、降妖伏魔、抵御兽潮等,元婴真人完成某项任务,均有相应的贡献额度。



    至于洞府,每位真人可独占一座山峰,山峰所有物产,尽归真人,以养妻妾子女、门徒仆役。山峰事宜属真人私事,盟内不得干涉。



    大真人的洞府,俱在三千丈以下、两千丈以上的高峰,初入元婴的真人则在千丈以下的山峰落脚,元婴中期的真人修为在二者之间,居住之地也在二者之间。



    目前一百零八座山峰中,尚空闲二十九座,俱是盟内代管,所得之物,以上品灵石作计,按每位真人的贡献额度分发。此外,还有百国千宗每年贡奉,也是如此执行。”



    “之前对圣盟虽是如雷贯耳,但向来知之不深。今日若非与道友交谈,愚还不知有如此多条规。”



    “若无章程,如何支撑运转。小到乡里保邻,大到国家朝廷,若无章程,还不乱成一团麻?崧山盟屹立万年,兴旺昌盛,一则因真人之力,二则因章程之力。在贫道眼中,这章程之力比起真人之力,还要重要三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修十年道,道友高论。”农益田一边给灵光添酒一边说道:“原以为修成元婴之后,可散发抽簪、沂水弦歌,逍遥于这方天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想到又回到原点,做任务、刷贡献。”



    灵光轻轻一笑,细品了一口,说道:“‘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这等事,只在逸想之中,毫无现实根基。譬如凡夫俗子,饮酒高歌之后,还要为一日三餐所劳累。我等修士,虽无果腹之忧,亦无避寒之虑,但升仙路断,天雷滚滚之下,岂敢倾摇懈弛,放任自流。唯有朝兢夕惕,方有可能去求那一线生机。”



    “不知道友师出何峰?方才接迎的守重守静二位道友又是哪位真人的高足?”



    “守重守静二位师兄乃是红石峰安和真人座下,修习烈火决,手段非凡。贫道师承光明顶明慧真人。”



    云霞酿作为灵酒,劲道十足,凡人别说饮尝,就是闻上一口,也要当即醉倒。灵光饮过三杯后,已是微熏。农益田见状,忙为灵光添上,问道:“灵光道友,恕我唐突,不知道友何时拜入真人座下?”



    “道友何出此问?”



    “说来不怕道友笑话,此问并无他意,只是眼羡道友福缘而已。”



    “明慧师尊原为东晋灵隐寺之主,三年前,师尊凝结元婴,入崧山盟,而我恰在师尊闭关之前,被收入门下。若非师尊成就真人,我也与这方圣地无缘。”



    “难道诸位真人不再收徒了吗?圣盟对此可有规矩?”



    灵光闻言颇为感慨,痛饮一杯道:“本盟对此倒无禁忌,只是听人讲,到了元婴之后,修炼之赀远超金丹,虽说入盟之后,每年所拔灵物,数倍于故宗旧派,但仍仍远远不够。所以真人入盟之初大多是拖家带口,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意。



    但三五年后,均会借故打发弟子离去,或外出游历,或归旧宗,或成散修。因此,道友所眼热之人,时时有朝不保夕之虞,须夜以继日,修行不辍,以免变成无根浮萍。”



    这番言语悲凉之极,使得农益田不知如何劝慰,只得勉强说道:“人生不易!修行不易!不管如何,有真人指点迷津,道友日后能一鸣惊人。”



    ……



    离开门房后,农益田还未松口气,便见吴天垂等人迎面走来,行礼道:“见过师兄。”



    农益田瞅了一会,只觉得此人面熟,是此次来崧山的十七位记名弟子之一,但却总想不起姓名来,便问道:“找我有事?”



    “特来向师兄禀报,此次跟随老祖出使崧山,意为父皇操持崧山大吴两国邦交。师弟看左右无事,想来和师兄告个假,带包达、林为二位同门,前去崧山国商议缔交一事。”



    吴天垂此话一出,农益田方恍然大悟,说道:“你就是以皇子之身,被青云师叔收入座下的吴……吴……吴天垂!”



    吴天垂面带微笑,答道:“正是师弟,劳烦师兄准允。”



    “师弟,出发之前,青云师叔倒是交代过此事,言明两人出使崧山国,现在怎么变成三人了?”



    “包达包师弟原不在此行之中,临行之前突然加入,与师弟情同手足。”吴天垂将一只小袋悄悄塞入农益田的手中,再次施行请求道:“师弟怕此行势单力孤,弱了本宗的名声,特邀其同行,还请师兄核准。”



    农益田捏了捏布袋,顺手收了起来,说道:“师弟所言倒也并无不可……”



    正在此时,罗敏拉着李伟走上前来,见到农益田,蹦跳着说道:“农师兄,敏儿前来和你告个假,要李伟师兄陪我游玩崧山城。”



    农益田看罗敏一门心思扑在李伟身上,不由得打趣道:“小敏,不带师兄去玩吗?”



    “农师兄你这一身打扮,若是扛上锄头,活脱脱一个农夫。我才不要和你玩呢。”



    “现在嫌弃师兄了,某人小时候可没少去我药田里偷灵果。”



    一听此话,罗敏冲上前,脚一跺,嘴一噘,撒娇道:“农师兄!不许取笑人家,再这样以后人家不和你玩了。”



    李伟上前一步,拉着罗敏,说道:“好了,师妹,不要闹了,农师兄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不要打扰了。”说完,李伟对农益田说道:“外出之事,还望师兄准许。”



    农益田还未答话,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是王伟、张伟、王强、李强和李娜等人,农益田见此,未等他们开口,便问道:“诸位师弟前来,可是为告假外出一事?”



    李娜嫣然一笑道:“农师兄真不人露相,竟能未卜先知,还请师兄行个方便。”



    “好说,只是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讲。”农益田顿了一顿,少有的拿起真传弟子的架子,庄重威严地说道:“来之前各位老祖也叮嘱过,此地不比栖霞山,一是不可招惹是非,遇事以忍让为先。二是崧山盟内地图已分给诸位,禁地和真人清修之地,不可搅扰。三是收好老祖赐下的传音法剑,若有性命之忧,及时传讯老祖。四是每日戌时之前,必须归山,不得在外夜宿。”



    众人听此训话,齐拱手道:“谨遵师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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