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帐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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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谢广喝高了说,“陆……陆牧监,不对,你、你他娘的根本就不是牧监了!那我叫你什么呢?就叫陆老兄?陆老头儿?陆老板?”



    陆尚楼听了也不生气,勾着谢广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说道,“此一时,彼、彼、彼彼……”谢广接道,“彼一时,老家伙。眼下你背个箩筐去大道上拾粪,都给拾大粪的丢脸……我怎么和你……坐在一起喝酒……掉价!”



    陆尚楼还不生气,抬着喝得红扑扑的脸瞪着谢广。



    谢广与陆尚楼碰了下杯,自顾自地喝了道,“我要不是看你走到了暗处……都不想理你,我们老谢家……穷是穷了些,但是穷得有骨气!更不落井下石!几千两银子……”



    陆尚楼接道,“不是几千两,是……两千多两。”



    “啧啧!两千两,那得找多少窑姐,都让你喂了狗了还惹一身‘骚’气!以前还、还真看不出,你陆大人开口之乎……闭口者也,也做这种事。”



    陆尚楼低垂着眼皮,自己给自己倒酒,酒都倒到杯子外边了,举起还空着的杯子放到嘴边,很响亮地嘬了一口,“你个穷酸!敢取笑本大人,你就是啃咸菜的命!”



    谢广凑上去问道,“哎!你说的那件事到底有没有谱儿?”



    陆尚楼道,“你瞧不起我,还不是瞧着我问出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看看……你看你,有多好的‘门’路,不知道利用……”



    高峪坐在边上,听这两人断断续续地说话,事情也听了个大概。原来是陆尚楼罢了牧监一职后不想在‘交’河牧呆了。他说大唐正‘欲’对高丽用兵,要与谢广两个人合作,去北边大漠里贩些牛皮。听他意思是在长安的军器监还有些‘门’路,正好利用谢广与高大人的关系,那两人在大漠里还不是畅通无阻?



    高峪知道,高畅的大哥高岷眼下正好在军器监做监丞,不知道陆尚楼所说的这个军器监里的关系是个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他的职位是在高岷之上,还是在高岷之下。



    再者说,陆尚楼能找到谢广的头上,意思很明显,他是想利用谢广与高峻的关系、高峻与颉利部思摩的关系打通这条进货的路子。若不然一般的人去到大漠里,别说挣钱,早让人抢光了。



    陆尚楼的酒活,连高峪都有些吃惊。自己也是个做买卖的,却没有想到把买卖与大唐的国事联系到一起来想主意。但是他又有些奇怪,难道陆尚楼从此就抛下了牧场里的差事不做了?大唐的律法能容?



    在高峪看来,他二人商量的事情,既牵扯到了高峻,又牵扯上了颉利部,还似乎与高岷有了些瓜葛,这件事情怎么说都得先和高峻说一声。



    高峪正想到这里,忽然看到许多多跑到旧村上来找他,“高老爷,高大人家柳夫人让来叫你,不知道是有什么事。”高峪听了正好把刚才想的这件事与弟妹她们说一下,于是骑了马到了高峻家。



    一进‘门’,却发现除了婆子和瘸‘腿’老汉在院子里,柳‘玉’如等人一个也没有迎出来,高峪问婆子,“家里的人呢?”



    婆子说,“柳夫人她们都到隔壁去有事,让你先进客厅里等一会儿。”



    高峪进了客厅,看到有位年轻的‘女’子正坐在椅子上,他不知道是谁。‘女’子见高峪进来,忙起身与高峪见礼。高峪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女’子,高高挑挑的,举手投足有板有眼,让他心里一动。



    屋中也没有旁人,高峪一个做大伯子的,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在一起就有些不自在。柳‘玉’如叫自己来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想走又不能走。此时这位‘女’子就起来为高峪倒茶,说,“高老爷是高大人的哥哥?”高峪说是。‘女’子又道,“怎么不带嫂夫人一起来坐?”



    高峪笑着说,“夫人还在丈人家呢。”



    ‘女’子又问,“原来是回了娘家,怎么高老爷没有一起去?”



    高峪道,“是远是近的,我都还不知道丈人家在哪里呢。”



    ‘女’子便是焉耆王的偏妃,她见高峪盯了自己看,大大方方地说,“小‘女’子姓邓,叫邓‘玉’珑。因家中没有依靠,这次是随了高大人从焉耆来,想着能不能在牧场村找个人家……或是做些事情。”



    高峪这才明白了‘女’子的身份,敢情是这么回事。邓‘玉’珑见高峪又看自己,笑问道,“高老爷是不是在看小‘女’子脸上的抓痕?是前两日小猫挠的,都说不妨事,过些日子便会消了的。”说罢再次起身为高峪续茶。



    高峪又偷眼打量邓‘玉’珑,试着把她脸上那几道隐约的抓痕去除,立刻变成了一种让人心动的模样。他有些结巴地问,“这么说,你你不是我兄弟屋里的了?”



    邓‘玉’珑腼腆地道,“怎么,高老爷的这位兄弟是个见异思迁的人么?我从焉耆一直跟到这里,看着高大人倒不像。”



    见高峪没有话,又问,“听说高老爷在这里开着几家买卖,不知可有小‘女’子干些粗活儿的地方?我早些出去自食其力,也省得让柳夫人她们‘操’心呢。”



    高峪听她这么说,暗地里禁不住有些心‘花’怒放,连忙说,“有!有!原来是这样,你若是急着干活儿还不好说,我现在酒馆儿、砖窑、草场里都有些计帐的差事,不知邓小姐文墨方面能不能抓得起来?你知道,我是个老粗,摊子铺的越大心里越是‘乱’成一团。”



    邓小姐马上道,“这有何难?我们现在不妨就算上一算,做买卖的事,没有本清楚帐可怎么行?”说着不知道由哪里搬出了文房四宝,就先磨起墨来。一边研墨,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与高峪聊些买卖上的事。然后铺开了纸、蘸了墨在上边写写画画。



    高峪坐在旁边,又偷偷地把她打量一番,真是越看越喜欢。又看她提笔写字、记数丝毫也不停滞,心头大喜,恨不得带了她立刻就走。



    但是又一想此事怎么也得与弟妹们说一声,不然自己来一趟就把人带走了,以后还不得由着她们取笑。于是一边说着话,高峪就透过客厅大开的‘门’往院子看,希望见到柳‘玉’如她们回来。



    邓‘玉’珑已经高峪刚才说的那些都记在纸上,捧起来给高峪看,“高老爷的砖窑既然想熄火,那窑上下来的人或是去咱们的牧草场做活,也可找一下高老爷的兄弟,看看牧场里能不能收留。眼看雨水下来了,地里除草、施‘肥’、浇水的活多起来了,可草场上现在的人却不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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