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江湖烟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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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阁之外,烟雨如丝,三人欢聚一堂,相谈甚欢,夏棋冬画摆上糕点茶水于一旁伺候。



    直到天色渐晚,周小山、虞文卿担心内院清点弟子,耽误时辰回到怕是要受罚,二人便起身告辞。



    临走,虞文卿问道:“小堂,你既然当众答应了唐天羽的要求,那消息便会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天罗宗绝不是什么善类,也许已经派遣人员有所行动,你行为处事一定要小心。”



    周小山道:“是啊,兄弟,这么大档子事,我和老鱼现下帮不上忙,只能回去后勤学苦练,免得以后拖你后腿。”



    “我会小心行事,待你二人出师江湖,我就在江湖等你们。”



    离小堂此时倒想起另一件事,“近日我就要离开剑雨山庄,那日重阳大比与剑祖婆婆相认后,未及详聊她老人家便不知去向,之后要是你们遇见她,便帮我告知,说孙儿我已经前往川州,不能侍奉她老人家左右,实在抱歉,只待日后再相聚啦。”



    受过嘱托,彼此互道珍重,周、虞二人便下尘绝峰去了。



    离小堂抬眼望天,秋雨零落,空气中有些许凉意,过段时日就要入冬,不知这听雨楼的又是怎样一番风景。



    夏棋在身后招呼道:“楼主,快进里边来吧,今天这雨太飘,容易弄湿衣衫。”



    “不打紧。”一滴冷雨落在离小堂眼中,冰凉,“听说江南的烟雨也很美,不知比我听雨楼的怎样?”



    秋书拿着本赵崇祚编的《花间集》走上前,看着这夜雨,说道:“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江南的雅致比烟雨更好。”



    这时,春琴和冬画两人也来看雨,“哼,别以为只有秋书姐姐会文章,我也是知道两句的,怎么说来着?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冬画一副傲娇脸。



    “嘿嘿,那我就带着几位姐姐去看江南的烟雨楼台!”离小堂转身,风带起几缕少女们发丝,他快步走在听雨楼走廊上,“四个时辰后叫赵通候过来,我在云阁等他,你们也各自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去江南。”



    *



    凌绝峰,落花别院。



    几树沉甸甸的娇艳海棠压着青砖墨瓦爬出墙来,似深闺的少女带着些许热盼,娇羞的朝外面张望。



    墙内,“嗖嗖嗖!”阵阵凌厉疾风将一树火红催得繁花溅泪,缤纷烂漫的落满一地。



    只见院子里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正立剑而舞,每一剑都透着无尽旖旎。



    少女粉影蹁跹,手中寒光乱颤,一道道剑气从剑芒中透出,肆意割裂着清冷的空气。



    飘飞的花瓣,风吹的草叶,只被那清冷的剑颖微微碰触,便立刻分成两半,落地时,已然成了凝固芳华的干物。



    落花别院是慕容荻花和离佳佳的住所。



    因为慕容荻花喜静,仆役极少,自前天离逝水带着她前往杭州后,仆役被安排了闲假,只余离佳佳一人看家,偌大的庭园顿时空旷孤寂起来。



    平时去后山摘些秋日时果,或自己做些香花小点充饥,作为离逝水的女儿,除了应有的关爱珍视,生活上并不如别人想象的那般锦衣玉食、纨绔骄奢。



    平时,离佳佳练习离小堂给她的《广群芳剑谱》都是找没人的园中废舍,在夜深人静时偷偷修炼,这几天父母远行,园子也空了,所幸就在花园里练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马倌哥哥。”自上次从遣香洞被慕容荻花带回,离佳佳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罚抄《太玄经》一百遍,可把娇嫩得像玉百合瓣儿的手指折磨得厉害,手指愣是好几天都不听使唤,连喜欢的花钿也黏不上额头。



    这会子母亲又跟着爹爹去杭州游山玩水,不带自己去也就算了,还被禁足在此,出不得院门。



    一时间心里竟生出些怨气,手中剑花飞舞,樱唇轻咬,一下将原本温婉仙冷的水仙剑式转为曼珠沙华。



    《广群芳剑谱》中的花剑,离佳佳已将梅剑、兰剑练尽,曼珠沙华乃是剑谱中凄花剑式中的恶剑,剑式魔性十足,于温柔中透着血杀。



    剑诀为: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恋相惜不相见,独自彼岸极乐路!



    鸦九原本透着秋水的潋滟,此刻在离佳佳手中越舞越快,嗤嗤嗤,剑芒流影如风,渐渐的,竟透出一抹妖艳的红!



    剑尖牵引起如丝如线的气流,直把庭院里满地落花搅得漫天飞舞。



    一个身影轻轻飘落在一株树冠。



    “竟没想到这小可爱的天资如此之高,比之当年浮萍也不妨多让,”剑祖婆婆衣袂飞扬,一双美目淡淡的看着离佳佳,“慕容荻花,你这女儿倒是生得不错。”



    只见离佳佳此刻双眸发红,剑锋开始狂乱,赤色的剑影,魔气冲天而起!



    这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如不赶紧罢手,必定导致气血逆流、经脉损毁。



    然而离佳佳体内的暴戾人格借此突破,那深邃、嗜血的剑意直透天地,周遭树木花草、房屋亭舍被狂暴的剑气扫得一片狼藉。



    “哦,这小可爱居然还有这种邪血病症?有趣。”



    剑祖婆婆玉足轻点,身体飘飞,踏着空中乱舞的残花荡至离佳佳身前。



    只用一根手指在她灵台穴轻轻一点,离佳佳的身体立时软倒,但她手中长剑却依然带着气荡乾坤的威势惯性反转,直切过来。



    “噹!”剑祖双指一夹,剑身发出悠长闷吟。



    也不知过了多久,离佳佳睁开眼睛,见到不远的花树下有一个中年美妇正拿着一坛酒在小酌。



    “你是谁啊?”离佳佳跑过去。



    剑祖微醺,美目流转,“你不认得我?”



    离佳佳晃了晃小脑袋,“不认得。”



    “慕容荻花没有说起过我?”



    “我娘并没说起过什么人呀,她很少跟我说话,”讲到此处,离佳佳一嘟嘴,“除了每天叫我抄经练字,什么都不跟我说,哼!”



    “抄的什么经?练的什么字?”



    “抄的《太玄经》,练的王羲之的字。”



    “哦,你居然会《太玄经》,那太好了,”剑祖饮下一口酒,把玩着这颇有来历的曜变天目盏,“王羲之的字脱胎于剑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极其高深,你娘,教得倒也没错,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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