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黑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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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宋平从未见过赵通候如此严肃的表情。

    赵通候直说道:“离虎死了。”

    宋平微微动容,问:“谁下的手?”

    “少庄主,离小堂。”

    “什么?!”惊闻此话,宋平目瞪口呆。

    “不但杀了,还把人直接扔天工坊的那鼎大熔炉里,连皮带骨,烧得丁点灰尘都不剩。”

    “反了,反了!这小子,这小混蛋!这小混蛋怎么能如此,怎能如此!!……啊,难怪他今天找我求剑,还说求一把杀人剑,他是要把这天,捅出个窟窿吗?!”宋平满脸涨红,语无伦次,等情绪稍定,紧抓着赵通候的手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不是让你多留意他吗?”

    “嗳呀,当时几人围攻少庄主,我本想出手,但没想那几个鸟人太菜,连同离虎一并被少庄主收拾了,我是真没想到他下手那么狠!等我把离虎那几个手下给抓了,打算灭口,可少庄主偏要放他们回去,”赵通候摊了摊手,“说是要让离万宗体会体会丧亲之痛,我能有什么办法?当时在场的,还有个天工坊的铁匠,少庄主似乎跟他关系不错,应该不成问题。”

    “天工坊从不插手江湖恩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夜三更。”

    “一天一夜过去……晓月斋那边居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宋平一脸疑惑,“难道,离万宗还不知道?”

    “不可能,”赵通候摸着半撇小胡子,冷笑道,“呵呵,二庄主那耳目手段,即使杀人灭口,也瞒不了多久,何况刻意放活口回去。”

    “此事关天!小堂鲁莽啊!哎!”宋平重重一叹,道,“我要去找庄主商议。”

    “也只有这样啦,从速禀明庄主,只是……”

    “只是什么?”

    赵通候皱起眉头,一双菱角眼发出精光,眯着眼睛道:“少庄主这个做法……真的只是一时鲁莽?”

    呵,当然不是!小剑堂中,离小堂盘腿而坐,聚思凝神,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离虎算什么?杀一个离虎,就算报了母亲的一剑之仇?

    如果离万宗发起报复,顷刻间便能将自己撕成碎片,这种结果算到底,还是亏,我离小堂不是匹夫,我要的,何止于此。

    即使杀了离虎又如何,离万宗会逞一时之怒,悍然下手么?答案是不会,这个二庄主一向心思缜密,他只要一出手,第一个面对的并不是离小堂,而是如巨山一般压在他头顶的离逝水。

    离小堂算得很清楚,自己再是野种,却也不是那种肆意屠杀的野种,因为他父亲乃是剑宗第一掌门,孤山傲雪,就算理亏在先,又怎样?

    身份、实力碾压众生的人,岂容得他人对亲骨肉任意屠戮?!离小堂这条命,于这剑雨山庄之中,除了离逝水,无人敢取!

    对此,他离万宗可有把握?可有万全的准备?

    一旦发动,便是与离逝水彻底撕破脸面,不可回头。

    都说剑雨山庄暗流涌动,风雨飘摇,如果这一切还隐匿在平静的表象下,那好,屠虎,便是敲山震虎。

    天绝峰,还是凌绝峰?

    倒要看看这北微山巅,究竟是谁的天下?

    当年在名花门废墟之中,围攻母亲叶浮萍的人,不止离万宗一人,离虎要死,离万宗更是要死,除了在场之人,还有整个剑雨山庄,这潭沉沉之水,不如搅他个天翻地覆!

    现在,离虎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离万宗那里,可种种迹象都如一汪死水,未有一丝涟漪。

    “时候还没到,也还没准备好,所以才迟迟没有发动么?”离小堂明白了,离万宗只有强行按下离虎已死的消息,才能换取一时的平静,不然,路人皆知他亲子被人戕害,却连找离逝水当面理论的勇气都没有,岂不被天下耻笑?

    既然如此,那就静观其变。

    从小剑堂出来时,天微亮,冷澈的空气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离小堂按宋平告知的路线循路而上,到了一处山崖,前面水声渐大,上前一看,哪有什么潭水,那分明是一挂白练般的瀑布,直垂崖下,又小心上前几步,朝下望去,却见白练的极下方,居然有个黑洞,洞口漆黑,朝天开口。

    仔细观察,才发现不对,那“黑洞”居然有水花溅起,原来,那并不是什么洞口,只是水面不知是何原因发黑如墨。

    离小堂纵身而下,半空之上施展起烟雨无尘步,身体飘如烟雨,脚尖连点崖壁凭风下落,身边是高空垂下的瀑布水响,水沫在空中飞舞,乱打在脸上,清凉无比。

    眼见到底,不能直入潭中,离小堂寻了一棵深嵌在崖上的松树落下,停在枝头,离那水面约莫一丈距离。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悬潭’。”

    黑龙潭如混沌巨兽般依附在山崖之上,是突出的大块崖腹,远观,如一张巨口将上方垂挂下来的瀑布尽数接下,像是吞饮接天之水,又如一尾巨龙从这漆黑如墨的潭水中跃向苍空。

    潭体藏在崖下,如从下往上看定然发觉不了有如此一汪黑水,真是绝妙景观。

    离小堂啧啧称奇,心中正思量这汪潭水到底多深,却蓦然发现潭水虽黑,却有一个巨大如鱼的水影圆游了一圈,突然消失。

    当他再仔细看时,又觉得应该是潭水倒映出的松树水影。

    细想无用,离小堂脱个精光,把衣物挂在松枝上,深吸一口气,闷头扎下去。

    潭水冰冷刺骨,如钢针般扎得皮肤发麻,离小堂一口气没憋住,咕噜噜连喝几口水,赶忙上窜,冒出水面。

    “太冷了!”离小堂呼出几口白气,是啊,此时正值深秋,再加上潭水处于幽闭之处,不冷才怪,这哪能潜得下去。

    可是转念一想,难道回去跟宋老倌说,因为潭水实在太冷,所以作罢么?

    堂堂男儿,满腔热血,扔进水里都该滋滋响的年纪,居然怕冷,这不是让他笑话死吗。

    想到这里,离小堂连吸数口大气,储于体内,翻身直游而下。

    强忍着水中冰寒,也不知下到几深,水却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但白日之光也跟着暗淡,直到完全透不下来,越往下越黑暗,再下潜一阵,离小堂伸出手掌在眼晃了晃,不见五指。

    一时间竟突然失去方向感,也不知此时到底是在往上还是在往下、亦或是在往其他方向游弋,就像关入黑盒之中,背脊悚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