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挠了挠自己的板寸头,毫不在意,兀自从一头牦牛身上的铜箱中取出一卷铁简,坐在地上精读起来,虽是长途跋涉导致一脸污迹,但难掩其傲气心性。
此时,食堂外。
离小堂等人刚刚酒足饭饱,出到外面,就见到许多弟子形色匆匆的往一个方向走,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快快,天工坊的行脚铁匠们来了!”有认识的师兄招呼道。
“呀,天工坊的铁匠来啦?!”离佳佳一拍手,道,“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离小堂大惑不解,道:“铁匠,有什么了不起么?”
只听许晚晴道:“天工坊的行脚铁匠可不同一般铁匠,寻常铁匠只能加工毛铁、粗铜,打些普通兵刃、农具之类,而这些来自藏州天工坊的行脚铁匠不单能打造上品兵刃,而且还有上等精工的本事,将一些特殊矿物材料熔入兵刃之中,能将下品兵刃提升到中品,中品提升到上品,至于极品以上,就只有常驻天工坊的铸神铁匠才能打造了。”
一路上,见到许多师兄弟手里捧着各自的材料往前走。
“可惜,我可没有什么好的材料哇,”周小山指着一位师兄道,“看,他手里拿的,我认得是红晶玉髓,虽算不得什么稀有材料,但有总比没有好,不知铁匠们会如何加工。”
等离小堂几人走到人群聚集处,铁匠们早已拼接起一鼎铜铸熔炉,催起迅猛赤色烈焰,有人推着风鼓拉杆,发出呼呼排风声。
此时已经有人将自己的兵刃和矿物材料交于铁匠加工。
“哟,兄弟,不错咧,这是紫云山的国紫岩精,品质虽然不高,也就中下品,配你这剑器倒也不亏哩,价,三百金,我给你整好咧!”这汉子满脸虬须,是刚刚扛牛的三人之一。
“这、这么贵……”师兄面露难色,“能不能少点。”
那虬须铁匠,脸上一笑,道:“下一位咧!”
“我给,我给。”师兄迅速掏出三百金的钱票递上。
没想那虬须铁匠脸一撇,道:“只要现钱咧。”
“这,我没现钱啊。”
话音刚落,听得有弟子在喊:“善财堂钱票兑换。”那边树荫下不知什么时候支起了一架遮阳帐篷,旁边躺椅上,一个鹤发童颜的老朽正懒洋洋的眯眼睡觉,嘴角还带着笑。
离小堂知道,这老头就是善财堂的金元叟,以前去拿刘全豹五百金储折的时候见到过。
只见善财堂旁边还有块牌子:钱票兑换,百金抽一。
“草!每兑换一百金就要收一金的兑水!合起伙来坑人吧!”有弟子发出不满,立刻被一股劲风扇了嘴巴,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不满又能怎样,这么大笔的数额谁带现钱啊,还是得兑换啊。
虬须铁匠收了金钞,立刻开工。
“看好咧!”一声大吼,铁匠拉住风鼓把手,几个回合便将那火焰变成了蓝焰。
“师姐,我们去看那铁匠炫技!”离小堂拉住许晚晴的手便挤到人群最前面,离佳佳等人早已在人群里走散。
只见那铁匠将国紫岩精至于自己宽厚的左掌上,右掌凝气一拍,便碎成一堆砂砾。
又拿起一台小石磨,将国紫岩精的碎沙倒入小孔开始研磨。
“我们用的石磨通常是花岗岩所制,但这台用料极不寻常,乃是从玄天峰中开采的稀有石料。”旁边一位懂行的师兄向众人解说。
那铁匠裂开嘴微笑看着众人,一手盘磨,一手推碾画圆,手臂肌肉青筋全部暴起,确实在用巨力研磨,如是常人,那石碾定推不动丝毫。
不一会,虬须铁匠额头渗出汉来,黝黑的皮肤透出红,一捧极细的粉末开始从凹槽中泥滑而出,正落在下面的一把铜斛之中。
铁匠擦了一把汗,走到熔炉前将铜斛放进去,在拉着风鼓把手大开大合,直将那蓝焰逐渐催变成白色,任那铜斛在白焰中煅烧,又用铁钳夹起长剑送了进去。
不一会,那铜斛和长剑皆成赤红。
只见铁匠神情一凝,从随身口袋中掏出一枚玄珠,左手捻住,右拳化掌,升腾起一股极强气劲,扭曲了整条手臂周遭空气,只朝那玄珠推去!
“呼!——”那熔炼中的白焰旋流溃散,随着虬须铁匠继续催劲,火焰凝成涡流朝他手中玄珠吸去,炎流通过玄珠变为更加纯净的白,再重新扑向熔炉之中。
“看!那是火部石!”刚才说话的师兄又喊道,“此乃天工坊秘炼火石,由铁匠专修的烈炎内息催化,将炉中之火提纯增温,越是技艺高超的铁匠掌控越是精湛,此术被称为“火部借炎”,提纯之火的温度控制是所锻之物成败优劣的关键!”
只见炉中铜斛和长剑均被白焰烧得几近融化,此时正是关键,也不知是热流抖动还是已化为将融不熔的铁液,铜斛和长剑的形体开始扭曲,仿佛随时就会化作一滩铜汁铁水。
虬须铁匠收功敛劲,双手各拿一把铁钳将铜斛和长剑夹出,直把那铜斛中化作液体的国紫岩精分次倒在长剑剑身,立时白烟火焰升腾。
“铛!——”“铛!——”“铛!——”
铁匠抄起腰间巨锤便狠力锻打,火星四溅,金器交击之声振聋发聩!
“呲!——”
淬火!
那长剑外套的木质剑柄早已化作灰烬,只余剑签。
遇水冷却后,长剑上裹着一层从剑体重排出的黑色杂滓,铁匠屈指一弹,噹的一下,新生剑体脱壳而出,剑光耀眼,如秋冬雪水般明艳。
众人皆忍不住鼓掌喝彩,均以为此次精工到此为止,没想那虬须铁匠只是轻蔑一笑,又从牦牛背上的铜箱中取出一方铁匣,上面遍布机括技巧,牵着一根长线钨丝连在铜箱中的事物上。
他将长剑放入铁匣之中,只在铜箱上的机关一拧,铁匣响起噼啪炸雷般的声响,只消片刻,铁匠再把长剑取出时,那长剑剑身居然隐隐透着紫色,围观之人均是啧啧称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