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小堂全身麻木,动弹不得,无法保护任何人,在真正的武者面前,自己依然是个废材。
猛的睁开双眼,离小堂才知是梦一场,坐起身,看向窗外如水的夜色。
他看到的不是良辰美景,而是四面肃杀、十面埋伏,那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仿佛随时都有一把利剑会刺向自己。
结束噩梦的方法,只有变强!强到能将噩梦撕碎!
他悄无声音的掠出宿舍,又一次来到那处荒废的半山别院。
场地依旧,只是又破败了许多,这又何妨练武?离小堂想道,以前名花门的演武剑堂上有一块牌匾,名曰:小剑堂。
也不知是谁人所写,字迹飘逸潇洒,庄重有骨,撇捺之间透着睥睨天下的气势,能让母亲叶浮萍看上眼,且允许题字的人必不是等闲之辈。
干脆,这处专门秘密修炼的地方,就叫小剑堂吧。
离小堂随即收敛内息,提气运劲,走起周天,今天在野猪林所受的那几股横蛮真气目前在霞帔炉中凝成三团,与自己原有真气相互排斥,暂时无法收为己用。
刀剑枪三客的这几股真气霸道暴戾,彼此不容,目前被霞帔炉压制,只得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如果是常人承受,早就被它们绞杀经脉,冲破丹田,爆体而亡。
离小堂开始催动霞帔炉,全速运转将其逐步化去、吸收。
当这三股真气被吞食之后,突然一团清凉灵动的真气凭空冒出来,感觉它就像躲在某处密林之中,刚刚完全没有发现,现在突然窜出来,在炉内如小旋风般到处移动。
左冲冲,右突突,四处碰壁。
离小堂大感吃惊,皱了皱眉,咦,这股真气是哪来的?明明只有三团,怎么会出现第四团?
这团清凉之气突然停顿,晃动几下便开始膨胀,这下坏了!要是膨胀程度超过霞帔炉的容量,非要暴体不可!
离小堂即刻就想停止运功,可哪有那么容易,突然打断必遭反冲,落得个终身残疾也不可知,只得按照功法敛收步骤慢慢停止。
但那团真气越长越大,直到充盈整个霞帔炉,离小堂大汗淋漓,急不可迫,就在临界之时,那真气嘭的一下炸开,霞帔炉内一片混沌!可慢慢的,发现它竟与原有真气容成一体,并开始朝霞帔炉外溢去,充达全身各处经脉穴道。
没多久,一股从没有过的、清凉舒服的真气开始游走各处经脉,就感周身药气蒸腾,酥麻无比,似有处女在轻柔的**躯体,全身软软绵绵的,像泡在一大缸温热的药汤之中,四肢百骸通体舒泰,有说不出的欢愉。
数个时辰后,离小堂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收功,舒展身体,猛的双臂一振,像是甩脱全身沉重,觉得轻快无比,又感到身上湿漉粘稠,伸进衣服一摸,全是腥臭的黑绿油渍,恶心至极,这就是体内排出的污毒之水。
再脱掉衣服检视白天所受外伤,肩头因剑伤绽开的皮肉和腿上的血洞此时已结成浅浅的一层黑痂,显然已经痊愈,一时大感不可思议。
心里想着,明明只被刀剑枪三人的内劲所伤,这冒出的第四团真气是什么?
难道是昏迷时婉晴师姐输入的疗伤真气?
不像,这股真气极其特异,对全身脏腑、经脉都有巨大益处,非常纯粹,晚晴师姐绝不会有如此功力,不知十大家老中的灵枢叟能不能达到如此境界,心里又隐隐觉得可能与误吞玄珠花冠多少有些关系,但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只能待日后查明。
既然浑身轻快,精神振奋,离小堂干脆跑到屋外那口老井边,用冷冽的井水将身体冲了个痛快淋漓,一时精神抖擞,就只穿条裤衩,光着膀子练起剑来。
他先将凉雨剑法全套练完,剑法大有精进,只觉不过瘾,又开始将名花门的棠梨煎雪、飞花流雪等零散剑招练了数遍,直练得剑芒飞卷,草木林动,最后比较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一时竟有了心得。
凉雨剑法虽然巧妙,讲求的是轻、盈、空、透。
对阵时以轻斗速,以盈击巧,以空避实,以透破招。
此剑法多变化而欠杀招,只论胜负、点到为止尚可堪用,但如果到了生死斗,这种剑法明显稍逊风骚。
当年寒清风之所以能用凉雨剑法杀人,是因为他本身高出对手太多,并不是以剑招取胜,需知高手寻常一剑就能取常人性命的道理。
反倒是名花门的那几式剑法,招招灵动利落,表面看似芳华绝代、令人陶醉,但每一招都透着险重杀机,正所谓:花下死,鬼风流。
离小堂又想,也许这就是所谓正派与魔教的区别,剑雨山庄是正派名门,剑法自然不像名花门这种魔教剑法,处处以杀为意,以杀为终极目标,就算是取人性命也要好看,也要令人觉得风流浪漫,十分妖孽。
可是,用剑的终极目标不就是为了杀人吗?
剑为大凶之器,嗜血灭魂,你让三招,我敬三招,敬来让去全是虚伪,真正有了利益冲突,哪个不是剑锋嗜血,泯灭人性?
想到此处,离小堂心中豁然,像是连通了某条线,畅快无比,仿佛看到一条通途,那便是道!
我道如魔,那就灭神;
我道若神,那就杀魔;
有人入魔,却无灭神的洒脱,有人成神,却无杀魔的勇气,心中的业障如一层捅不破的纸,知道如何做,却永远做不到!
持剑者,应只求剑意,不为正邪所累,如神如魔皆无不可!这便是——我的剑道!
我的剑道,就是我悟!
我若入魔成神,必将一切做到极致!
离小堂提剑起天地,锋芒大涨,将所学所悟一遍遍在剑势中观想印证,又试着将几种完全不同的剑式容在一起练。
这种做法原本极不可取,如是常人,无异自残,小则冲出内伤,大则毁伤经脉功力全失。
但离小堂在玄黄金阳骨和霞帔炉的助力下,只用两个时辰,竟将运剑真气及经脉穴道的变化走势自行冲透,融会贯通!
此时的离小堂浑然不知,他竟在一息之中悟道,到达这个世界也没个几人能够达到的剑意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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