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婚礼上,满耳跳舞时不经意露出的伤疤,魔梓焰通过叶刺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他此时瞥了魔雪琴一眼,其身后寝宫之门便骤然关上,“把手臂露出来。”魔梓焰看向满耳命令道。
满耳身子未动,僵直地跪在原地,魔雪琴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满耳身边,“到底怎么了?”她看了看满耳,又看了看魔梓焰,一脸不解。
魔梓焰未抬眸,眼神死死勾着满耳,重复了一遍:“把手臂露出来!”
满耳沉默了一会儿,双眼一闭,慢慢将浅红棉衣的袖口向上捋起,先是左臂,再是右臂。
魔雪琴惊见满耳的小臂上生着一道道相互交叉的疤痕,那疤痕呈暗褐色,从手腕的脉搏一直延伸至手肘处,细细一数,左右两边不多不少,正好六道。
“解释。”魔梓焰道。
满耳睁开了眼睛,视线停留在魔梓焰膝盖的位置,一言不发。
魔梓焰攥紧了拳头,“解释!”他厉声一句,拳头重重地垂在了紫檀木桌上。
叶刺忙把吓得不轻的魔雪琴拽到身后,食指立于唇前,示意她先别说话,不会有事的,但尽管如此,叶刺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魔雪琴握着自己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王要臣解释什么。”满耳道。
魔梓焰听后嗤笑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伤疤怎么来的?”说着一把抓起叶刺的左手,将她外袍袖口向上一捋,同时化开了换颜术。
魔雪琴不禁双唇微张,叶刺这伤疤,怎跟满耳将军的一模一样?而此时的满耳,也因叶刺的疤痕怔住了。
“这是皇后那日在仙冥为了救我,独自对抗夙仙锁链时留下的,退也退不掉,将军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何你的疤痕会与皇后的一模一样?”
魔雪琴不禁抓紧了叶刺,而满耳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沉重道:“臣去过夙仙圣坛。”
“何时去的?!”
“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的哪一日?!”
满耳闻言顿了顿,他的双手指尖不禁往回弯了弯,面色如尘,“回王,瀚索湾大战的那日。”
此言一出,魔雪琴一手捂住了嘴吧,不让自己叫出来,叶刺忙双手将魔雪琴搂着,生怕她接下来会承受不住。
“谁指使你的,我娘么?”魔梓焰道。
满耳没有接话,死一般的沉寂,仿佛风雨前夜。
“还是我爹?”魔梓焰说着一锤桌子站了起来,“你倒是说啊!是谁指使你盗取汲魄的?!”
叶刺看见魔梓焰此时双手的指甲瞬间长了不少,毫无疑问,他已经没有更多耐心了,如果满耳再不说,那么他将面临的就是拆穿所有谎言的地鬼读心术。
但出乎叶刺意料地,魔梓焰停顿了片刻后,硬生生将指甲收了回去,他眼波微动,仿佛在等着一位精忠之臣为自己编织的谎言。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相信那个谎言。
“回王,无人指使。”满耳道。
“无人指使?呵呵。”魔梓焰苍凉一笑,“所以是将军你自己要去的对吧?一千年前盗取汲魄,让我爹我娘,我玄鸳千万将士丧生的罪魁祸首就是你满耳对吧!”
“不可能!”魔雪琴失声大叫道,但她迅速抓回了些心神,继而为满耳辩解道:“将军这五万年对我帝国忠心耿耿,杀敌无数,如果没有将军,我玄鸳怕是早就亡了!”
魔梓焰目光中带着寒风,转向魔雪琴道:“所以他才想把我们皇族都灭了,自己称王。”
“你胡说!”魔雪琴厉声反驳,“魔梓焰!这些日子将军连眼都没合过,日日夜夜地守在你房门口,你如今醒来了却忘恩负义!”
“你不说我都忘了,怪不得那李渊这么容易就进来了。”魔梓焰眼睛眯起,转而盯着满耳冷冷道,“原来是因为我玄鸳有内奸啊……”
“将军才不是内****雪琴喊着一把跪倒了满耳身边,双手抓着他的手臂,语气急切中带着一丝哽咽道:“将军你快跟他解释啊!快点……”
满耳转头看向魔雪琴,眸光柔和了一些,“公主,我不是内*******雪琴闻言眸光大闪,冲着魔梓焰大声道:“你听到了么!将军说他不是!你不要再血口喷人了!”
“我的好妹妹,你太单纯了,有杀手会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人么?”魔梓焰道,“这就可以解释很多事了,以众人口中我娘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去盗取汲魄,怪不得瀚索湾大战,将军你是第一个撤回入口的,怪不得七生门前我魔梓焰死了足足六日,足足六日你都未曾想过兵发玄鸳,怪不得那仙冥恶人会这么容易进入我这寝宫,若不是烈心剑,我魔梓焰的肉身怕早就被那李渊击碎了!”
满耳闻言,宁静的脸上带着一些哀,但他没有反驳,出乎叶刺意料地,满耳似乎并不准备为自己做任何辩解,他只是转而拉起魔雪琴的手,轻声道:“公主,我满耳是一个罪人,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所以……”
“你才不是罪人!”魔雪琴的声调竟变得越发有力,她直面魔梓焰道:“如果将军要杀你,一千年前就可以!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他大可以自立为王!”
“妹妹你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但他杀不了我,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杀我魔梓焰!”魔梓焰说着看向满耳,“将军是不是很失望,好不容抢来的汲魄居然会被人夺走,还十分不巧地封印在我魔梓焰体内,甚至于那瀚索湾结界都让你没办法把我这个阴魂不散的皇子彻底仍出玄鸳。”
魔梓焰说着蹲了下来,犀利的目光如刀般地割着满耳:“小时候,无论其他人砍伤我多少次,将军你从来都不管,你恨不得我真的哪次就被活生生砍死是吧?”
满耳闻言,看着魔梓焰的眼神让此时此刻的叶刺一辈子都记得,那眼神里没有一丝精气,那是一种极度压抑的黯然与意冷,极力隐藏的撕心之凉,怅然之痛。
他久久才开了口,道出一句严肃而庄重的话语,“臣是罪人,请王,赐罪!”说着十指掌心触到地面,深深地将腰弯下,一直弯到额头贴紧那并不平滑的冰冷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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