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曹仁贤说的是事实,白京飞气咻咻的扭过头,不再争辩。
曹仁贤呵呵一笑,仿佛是专门说给钱宇听,又仿佛想将白京飞的糗事再复述一遍,以达到嘲讽效果:“半年前,林姑娘来到大同,白大人知道后,就扬言以他大同第一才子的身份,只要稍露一丁点意思,这位京城第一花魁,必定欢天喜地的做他的侍妾。”
钱宇想到林诗诗仅凭一柄长剑,就将兵马司侍卫统领逼得狼狈不堪,再想想白京飞的性格,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于是,白大人就给林姑娘写了一首诗,我给大家念一念:
诗读的好很牛吧?
诗读不好别怪我,
姑若缺钱姑父给,
娘家有银不愁嫁。
诸位觉得这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能表现出白大人的一往情深?”
钱宇和一群衙役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个个一脸懵逼,这他娘的是什么鬼?除了每句七个字,其他一窍不通好吧?人家最低俗的打油诗还讲究押韵呢,你既不打油,也不押韵,逗着玩吗?
钱宇只呆了一下,就意识到里面有问题,他对白京飞已有些了解,此人虽然不学无术,却有几分怪才,他的诗虽不怎么样,大约还是知道说的是啥。
只略一思索,钱宇就明白了诗的意思。他忍不住大汗,就你这写作水平,就不要玩高深了,好不好?
衙役们反应就有些慢了,能在县衙做衙役,大多都是识字的,对诗词也有简单的鉴赏能力,但想弄懂文人们的花式玩法就有些吃力了。所以大家伙依旧处于懵逼的状态,偶尔有看懂的,更是尴尬的低下头。
曹仁贤本以为他将这首诗念出来,定能收到不少笑声,不过他好像错估了两点:一是衙役们的鉴赏能力,二是这些人对上官的畏惧,所以整个诗书坊比原来更安静了。
没有预料中的哄笑,这让白京飞本就不多的羞惭瞬间抛到九霄云外,见众属下一脸求知的看着他,他得意极了:本公子学究天人,诗岂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看来还需要再给大家解释一下啊,手中折扇刷的一下打开,白京飞轻咳一声:“没看懂是不是?没关系,看不懂很正常,因为这首诗是本公子呕心沥血,穷一生精力才创作出来的。难度之高,除了文学宗师、当代大儒,一般人看不懂很正常!钱宇,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钱宇抬起头,见白京飞给他打眼色,瞬间会意:“白大人学富五十车,才高八千斗,草民左思右想,前思后想,都快想吐血了,也不明白其中之万一,还请大人解惑!”
话到这份上,众衙役虽然依旧看不出其中关节,但拍马屁的格调却意会出来,于是齐声道:“大人学富五百车,还请大人解惑!”
白京飞满意的点点头:“客气客气,其实这是首藏头缩尾诗,大家竖着看开头,是不是‘诗诗姑娘’?再看结尾,反着念,是不是‘嫁给我吧’?所以,这首诗的奥秘就是——把八个字连起来读。”
“诗诗姑娘,嫁给我吧?”众衙役集体石化中,他们本来已经计划好,只要白京飞揭出谜底,不管好坏都要叫好,只是为什么到嘴边的叫好声咋就说不出来呢?
大哥,不带这么玩的啊!!!
此处应该有掌声啊?准备好再听一波吹捧的白京飞尴尬了,因为此刻的“诗书坊”现场,安静的针落可闻。
……
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但总体效果曹仁贤还是满意的,当初他听到这首诗的时,呆滞的时间并不比这些衙役少。
重重咳嗽两声,他打断众人的僵化状态:“这首……很不错的诗,很快就送到林姑娘手中,大家认为林姑娘看到这首诗会怎么做?”
众衙役第一个想法是,找护院将这个二货打出去。然后知道不可能,白京飞再不堪,也是大同府尹的公子,标准官二代,林诗诗再有名,也不过一介青楼歌女。
对付这种情况,忍气吞声占大多数,最好的也不理不睬,但面对强权,更多人只能笑脸相迎。忽然间,大家都升起了好奇心,到底这位京师第一花魁会怎么做呢?
能成为京师第一花魁的,绝对是长袖善舞之辈。她们每天要面对各种骚扰,却总能处理的让人如沐春风,既委婉拒绝骚扰者的无理条件,又不让这些权贵落了面子,难度之大,反正他们自认自己绝对想不到。
钱宇的好奇心无疑更重,知道林诗诗另一层身份的他忍不住为白京飞默哀,得罪白衣教高层,还是位拥有强大杀伤力的高层,保不准小命都会有危险啊!
于是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曹仁贤,等待他的大揭秘。白京飞想阻止,不过他知道阻止没什么用,干脆就放弃了。
曹仁贤也不啰嗦:“收到白大人的诗后,林姑娘没有生气、没有发怒,她只是亲自回了首诗。”
于是众人更好奇了,回一首诗?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众衙役还是忍不住想:林姑娘该不会同意白京飞的请求了吧?
顿了顿,曹仁贤道:“林姑娘没有将此诗保密,而是当众宣读出来,内容是这样的。
公叹红颜何是好
子曰知己易为妻
为双为对宿双栖
弟姊结缘百千里
可怜心事向谁诉
好说正与君郎知
大家觉得此诗如何?”
众衙役大吃一惊,此诗只有六句,但字里行间流露的,全是女子对心仪男子的爱慕,难不成林姑娘答应了不成?
也对,白京飞虽然官二代气息严重,本性却不坏,人又俊朗,嫁给他也算个好归宿,总比孤单一人,每天面对无数色中饿鬼,绞尽脑汁好得多。
只有钱宇有不同看法,他知道,林诗诗无论如何都不会嫁到官员人家的,她可是白衣圣女,这样做不是自投罗网吗?可此诗……
众衙役的表情,曹仁贤看得清清楚楚,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这个表情,他叹了口气,难道他和这些衙役从根本上都是一样的么?
摇头摆脱这种思绪,曹仁贤继续道:“林姑娘读出这首诗,又当众问白大人,‘这首诗怎么样?’,然后……”
“然后我就说了一个字,‘好’!”他没说完,就被白京飞打断,白京飞很光棍道,“本公子向来一诺千金,承认的事,绝不会抵赖。”
听完二人的话,钱宇一脸茫然,什么情况?怎么会听不懂?福灵心至般,他意识到什么,难道这诗也有问题?
略略一想,额头顿时冷汗直流,因为这也是一首藏头诗,开头连起来读,就成了:公子为弟可好?这分明是说要认白京飞当弟弟。
他不禁佩服林诗诗的机智,白京飞以藏头露尾诗为难,她以同样手段反击,偏又将这首诗写的浮想联翩,让人胡思乱想,懵懵懂懂的中招,又让他抵赖不得:我照你的思路,以同样方式回应,你好意思说被表面现象所骗?
衙役们也反应过来,就算不明白的,也通过口口相授知道了真相,于是大伙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新任的白长官。
仅凭一首诗,就认大同知府的公子从追求者变为义弟,林诗诗的聪慧,又岂是一般人能了解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