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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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再次出现戏剧化转折,他能猜出祭文是假的,只因他知道这篇祭文都是些什么东西,如果布衣说的是真的,那刘半仙多变也是个大忽悠,韵溪村的村民斗大的字都不识,更别说弄懂祭文中那些滞涩绕口的文言了,遭受蒙骗也很正常。



    他很想说出真相,不过终究还是没说出来,这可是那个刘半仙装神弄鬼的犯罪证据,自己留着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而且在他看来,谎言更有说服力:“你吟诵的祭文当然没错,你错的是语调,有些字是平音,你念成仄音,有的是仄音,你念得却是平音,有的句子你念得快了,但有的你又念得很慢,祭文就像音乐,同样一件乐器,有人能敲出好听的声调,有的人只能制造噪音,而你,恰恰就是后者。”



    布衣再次陷入沉默,因为他发现钱宇的话他无法反驳,字音错了可以改正,但音调这东西千变万化,刘半仙每次念得都不相同,让他怎么学?而且他相信,如果去问刘半仙的话,对方一定会说自己是错的,他还记得当时刘半仙听到自己背祭文后郁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在自己卖盐时,错把十斤盐当五斤卖后也出现过。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那自己废了那么大力气,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到这,布衣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刚想向钱宇问个清楚,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钱宇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该不会是这小子耍自己的吧?



    布衣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这小子马上就要死了,临死前做些垂死挣扎再正常不过,而且吟诵祭文从来就没有语速平仄一说,这又不是诗词,讲究对仗押韵,险些就被他骗到了,于是他怒哼一声道:“一派胡言,祭祀神明讲究的是心诚,只盼神明大人感念我们一片赤诚,普降恩泽,哪有语调快慢之说?你死到临头,妄想用言语蛊惑大家,求得一条生路,别以为我不知道,谷子!”



    “布衣大叔!”小禾谷虽然已被严令关了禁闭,但他死活不愿走,非要看着钱宇被祭祀,一向赏罚分明的布衣这次却意外的没为难他。



    布衣看着小禾谷,语言肃穆:“谷子,大叔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是受了这个外来者的拖累,现在大叔给你一个机会,点燃你面前的火把,向神明宣告你没有和这个人同流合污,大叔可以做主免除你的禁闭惩罚!”



    一旁的村名听见布衣的话,纷纷点头,小禾谷虽小,找过冬的食物却是一把好手,如果把他关起来,禾穗兄妹这个冬天就不好过了,禾穗一向与人为善,大家自然希望她们兄妹过的好一点。



    看到事态又朝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钱宇脸色大变,没想到布衣这老家伙竟然不上当,难道真要揭穿这篇祭文的底细?可这样做,自己就会陷入更大的被动,他尝试着做最后的挣扎:“明明就是语调不对,这又不是我说的,它可是神的旨意。布衣,你这样做,会害了大伙的!大家不要相信他,我是神的使者,有幸听过伟大的神吟诵过这篇祭文,当时的情景可谓仙音袅袅、如梦似幻、绕梁三日,没有最好听,只有更好听,哪像你念的干巴巴的,半点韵律都没有。”



    熟料布衣却胸有成竹:“好,既然你说自己是神的使者,又说伟大的神根本顾不上管韵溪盐井,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煮出来的盐有时能吃,有时不能吃,为什么当我们把林子里的柴小心翼翼的背回来,这种情况又不见了,如果你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四,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钱宇一下哑口无言了,他很想说这种情况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和实验,但自己却好死不死的说是什么神的使者,神使的级别虽然不如神,但想来解答这样的小问题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吧?



    布衣嘿嘿冷笑:“说不出来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小谷子……”



    小禾谷拿着火把,看钱宇的眼神全是不忍,犹豫了犹豫,他还是鼓起勇气道:“布衣大叔,不如咱们换个方法祭祀吧,这么多柴我姐至少要半个月才能背回来,她这几天又不在家,全烧了估计今年就很难坚持到柳树吐芽了。”



    布衣的脸一下黑下来:“闭嘴,祭神的方法岂是说换就能换的?快快动手,不然立刻把你关起来,面壁思过!”



    “等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这时钱宇开口了,他看着小禾谷,神情很紧张,语气也很激动。



    布衣道:“我说让他面壁思过,怎么,你想和他一块?但估计没机会了。”



    钱宇浑然不顾布衣的神色:“我没和你说,谷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快点,快!”



    小禾谷没好气的道:“我想让布衣大叔换个方法祭祀掉你,这些柴都是姐姐辛辛苦苦背回来的,如果全烧了,她就白辛苦了。”



    钱宇把他打断:“不是这句,我说的是后面的……”



    “我说如果将柴禾都烧完,今年就很难坚持到柳树吐芽,煮出来的盐就更少了。”



    “对对对,就是这句,你们一直烧自己背回来的柴,难道只能用到柳树吐芽?”



    小禾谷点点头:“对啊,背回来的柴少,煮盐的时间就短,要是放在以前,差不多能煮到夏天。”



    “那为什么柳树吐芽后就不再砍柴煮盐了?”



    “你傻啊,那时所有的树都发芽了,不好砍不说,如果全砍光了,明年冬天烧什么?”



    钱宇听到这里不禁暗暗惭愧,这些拿着最原始工具砍柴的人都知道不能乱砍乱伐,保护环境,再想想后世为了钱恨不得将所有带绿色的玩意都砍倒,这就是差距啊!



    “那你们煮盐也是天冷时才开始的了?”



    “嗯,韵溪村的土地虽然贫瘠,但要是用心侍弄,也能出点粮食,韵溪里有鱼,林子里有蘑菇山鸡兔子,抓到了也能换粮食,大家伙不能只靠这口盐井过活。”这回说话的却换成了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老村长,他看着钱宇,神色慈祥,说话也更有耐心。



    听到这,钱宇才长长松了口气,他对着布衣道:“喂,想知道韵溪盐井为什么有时煮出来的盐能吃,有时却有毒吗?那还不快将我放下来!”



    “你……”布衣刚想说什么,却见老村长淡淡一笑,伸手摸着小禾谷的脑袋:“去,把你的钱大哥放下来吧,我也觉得这些柴烧了挺可惜的。”



    小禾谷兴奋的欢呼一声,迈开双腿朝祭台跑了过去。



    祭台还是那个祭台,不过上面堆得满满的柴禾不见了,只剩下一桌子祭品,钱宇得瑟的站在桌子旁,拿起一只鸡腿咬了下去,咯嘣咯嘣……



    哎哟,他立刻紧紧捂着腮帮,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靠,这鸡腿放多少年了,怎么比石头还硬?



    一个晚上没吃东西,他很想再尝尝其他几样祭品的滋味,只是有了鸡腿的前车之鉴,最终还是放弃了,好吃的现在没有以后还可以再吃,要是把牙齿硌坏了,那就亏大了。



    布衣看着钱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脸上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姓钱的小子,你今天最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等会我要你好看!”



    小禾谷本来想跟着钱宇后面也尝尝祭品的味道,他可眼馋很久了,但听到布衣的话,顿时强自忍住,要是把布衣大叔惹恼了,收拾自己一顿就太冤枉了。



    钱宇却不怕布衣的狰狞表情,老家伙一直没少折腾自己,要是不气气他,实在说不过去,他看着布衣嘿嘿笑道:“想知道盐井里煮出的盐为什么有时有毒,有时没毒吗?我凭什么告诉你?”



    布衣怒了:“你在耍我吗?信不信我立即拿你祭神?”



    “祭神?好啊,可那有什么用?祭过神后,你煮出来的盐该有毒还是有毒,产量上不去还是上不去,可问了我就不一样了,问了我,保你以后想怎么煮就怎么煮,就算天天睡觉,煮出的盐也是好盐!”



    “你到底想怎样?”布衣不是傻子,钱宇在一旁絮絮叨叨半天,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钱宇打了个响指:“很简单,我把秘密说出来,这桌祭品就归我了,怎么样?别拒绝,比起那个什么刘半仙,我开的条件一点都不高!”



    听到钱宇的话,布衣松了口气,他最怕钱宇开口就要银子啊什么的,韵溪村现在穷的叮当响,可支付不起报酬,至于供桌上的祭品,虽然依旧不舍,但反正都是准备献给神的,让钱宇拿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他点点头:“好,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不过咱可事先说好,你要是说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后面那句他当然自动忽略掉了,钱宇开始组织自己的语言:“我一直说,神仙们都很忙,顾不得管这口破井的。你煮出的盐有了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在盐井本身,与神仙无关,与拉柴、背柴更没什么关系!”



    自从救了小禾谷,石头就一直再沉默,为了救人,他特意瞒着布衣,心里特别愧疚。他跟着布衣煮了几年盐,对盐井感情之深厚,是别人很难理解的,他父母早亡,这口盐井可以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听钱宇说问题出在盐井,他第一个反应是不信:“胡说,我天天守在盐井旁,甚至还跳进去修了好几次,怎么不知道它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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