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佯装五仙援军偷袭彭三花的计策大获成功,山头抛石车尽数被毁,山下元军无压力攻城,不到半个时辰便拿下北谷!白飞飞、彭三花得后军营接应安全撤退,领残兵驻守风水铺,另派人传讯于严云星,一为请罪;二为请教。
此为元军阴招,头一次中招完全可以原谅,严云星没有怪罪。然十五土城联合防守之精髓被白先生计破,还得想个办法应对,不然分不清敌我,防守着实堪忧。
很快严云星有了计策,亲自编了一套密令,六个时辰一换,不给元间下线传讯的机会,每当援兵支援,先以密令对话,对答如流方可信任。如此元军进攻愈加艰难,每下一城都得耗费许多时日,尤其在小河集,五仙军五大军团全部驰援,双方你来我往激战近半个月,幽冥四十八将中数将遭花豹营围歼,攻城进度被无限拖延。
终于临近重阳,五仙军就剩东北境最后一处天山营据点,无援也驰,即放弃防守撤回幽州。幽冥大军虽然伤亡一般,但的确被耗尽了心力,情况比年前那次强不了多少。然十五城已下,幽州近在眼前,焉有不攻之理?更何况幽冥还有最毒之计,对付宋军堪称百试百灵,绝无失策。
随之九月初九,元军整备,攻城器械押后,全军冲向城墙,重阳之战爆发!严云星于城头指战,正准备下令箭弩齐发,前阵元骑突然分开一人距,自阵后走出无数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宋人流民,组成一道道人墙缓缓走来。五仙军一时不知所措,几十重弩炮全部停手,生怕伤及流民百姓,却也让元骑无压力逼近,就要兵临城下!
“这幽冥太不要脸了,怎能驱流民阵前,以我之善败他之恶!”恽辉怒不可遏,遥指元营大声叱骂。小怜儿亦唉声叹气道:“此为元军惯用战法,本以为这个世界看不到了,没想到还是被幽冥带来,终究没能逃过啊。”
金小六听此一言,疾问道:“那在你们那个世界可有破解之法?”
小怜儿摇头,黯然道:“无法可解,行此毒计,他不配为战神。”
“什么狗屁战神,本将一开始就不承认!”万里怒斥。
“真希望他断子绝孙!”冯云恶狠狠地诅咒。
然而编排幽冥只是将士们无计可施情况下的发泄罢了。事实是此法对于幽冥确实收获成效,元阵得以前进百步,云梯、登城车等无障碍推前,攻城在即!
果真没有办法了吗?
严云星近距离扫视着城下的流民,他们双目无神,不喊不叫,形同傀儡。或许这个恶人还得他自己来做。
他鼓足中气,内力汹涌澎湃,如波涛巨浪破口而出:“我乃五仙军统帅严云星,敬告城下我大宋子民,无利器反抗非是尔等送死之由,无反抗之心才是尔等立身于此之故。人生于天地之间,无论男女老少,不可下跪,因为有父母;不可背叛,因为有家国;不可屈身,因为有傲骨!如今尔等甘为元军前驱,不惜己身大不孝也,阻我守城大不忠也,更如猪狗牛羊任人鱼肉,已失节也!竹失节不为竹,人失节枉为人。尔等全身但凡还有一根傲骨,就该当卸骨为刀,抛颅洒血,结束此昏昏荡荡一生,杀出一个清清白白世界!而我五仙军全体将士,自当开城冲战,一马当先,与尔等同袍为国,尽献此躯!”
此雄浑之声传遍幽州南北,震荡人心!听得五仙将士无不热血沸腾,看向严云星的眼神充满了无比的狂热与崇拜!而真正的受众城下流民,在某一刻他们的目光变得有些清亮,但也仅仅是片刻的光芒,更多的人选择继续麻木,仿佛失了耳朵,失了眼睛,也失了生而为人的意义。
尽管严云星知道会是此结果,但心中还是不免失望。有些人就算帮他掰正了骨头,腿还是软的,有些人只需要给他一束光,便会一往无前。芸芸众生,无外乎于此。
“偶像,下令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花道士从未感觉送死也是一种享受,红彤彤一张脸如同天上太阳,也为他重新赢回将士们的尊重。继而有更多人请战,不到片刻与兵刃抢地之声汇聚成雄壮豪迈的军号:
“我王,请下令!”
“我王,请下令!”
“我王,请下令!”
严云星终于不再犹豫,毒王剑利刃出鞘,寒光指天落于元阵,一声龙吟震动九霄!
“开城,出战!”
声落影落,龙眸所到之处,金光绽绽,劈刀裂枪!随之无数身影紧随而落,天空中黑压压连成一片,青莲升,飞云起,杵落无生魂,棒至血染天!忽然间,急促琴音传来,如战鼓擂心,金边粉菟坐地轰,青霞剑斩十万魂,龙臂龙拳破元盾,毒剑毒花漫地生!继而月狼长枪随龙啸,无边金印震地吼,大鬼小鬼齐出手,五彩蝴蝶噬狼心。再有雌雄双剑开路,青云长枪破敌,鬼神双斧助力,斩魔重剑挥芒,四袖剑上下翻飞,金算盘万珠齐发,虎豹财狼同上阵,舟曳领兵出城来!
五仙兵至,随诸将直穿流民而过,痛击元军。后阵观战幽冥见此一幕,眼神中全无退却之惧,只有无尽的高昂战意!
“这才是战争,永恒的战争,哈哈哈哈!”
幽冥仰天长笑,黄泉一指落于宋阵,一声虎啸响彻天地!
“全军,进攻!”
声落虎扑,左首通天右首入地,三首齐啸,声撕生人!随之朱鹤乘鹤起,白猿坐猿奔,六将匹马争先,黑云金刀戴罪。毒门有毒雾,萧雨有万傀,铁棒如、王苟蛋再现雄姿,蜻蜓小荷并马戮敌。三十余杂将带兵猛冲,在某一刻与宋阵完全接触,正如火星撞地球,重阳大战进入刀刀见血、枪枪入骨的白热化阶段!
而在两军之外,与激荡雄心相比,是流民们逐渐恐惧的眼神,或惨叫着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或哭嚎着蜷缩在地瑟瑟发抖,无论何种,要么被元兵射死,要么被五仙误杀,与将士们的尸体混在一处,悲惨至极。终于有一小部分人意识到了艰难处境,坐着躺着站着跑着横竖都是死,如何不拿起武器杀出一条血路?在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下,要刀有刀,要枪有枪,要马有马,要甲有甲,唯独城门不开,如何不奋起反抗,挣得一条活命?
于是流民穿甲,捡刀骑马,迎头赶上五仙将士,将心里的绝望化作无穷的力量杀向视他们如猪狗的元军!
到此时,攻城器械全部抛却,守城器械全部舍弃,最原始的厮杀,也是最暴力的宣泄!如此漫长而又一闪而过的三个时辰,本就身心疲惫的元军渐落下风,阵线足足后退百丈,却还是以元骑骨子里的彪悍支撑不败,令五仙军也大感棘手,果然此生劲敌,元人元骑!
幽冥见此情形,神甲在手就要上身,元军缺的只是后手攻击的锐气,这一点完全可以以神甲来弥补,只要能抗过一时三刻,凭借骑兵的优势定能展开反攻,一战破城!
严云星猜到幽冥有此行动,却也无可奈何,战到此时拼得就是一口气,除非有援兵至,不然胜负难料。可幻想军、山阳军必受文天王牵制,他们到文天王也到,不过是再掀起一场更大规模的军团混战罢了,胜负依旧靠天。
或许是严云星战前拜了心想事成的菩萨,在运气方面终于对他有了一次倾斜。蓦地,元后阵尘土渐起,一彪军从西北角斜刺里杀出,在一个两米高的黑胖大汉率领下瞬间冲垮了元军阵型!这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元骑根本不知五仙援兵几多,个个萌生退意,纷纷喝马狂逃!
战争,一旦有溃退,退势便不可止,更不可逆。幽冥并非不知兵,虽心有不甘,终还是收起神甲,下令全军撤退,白猿断后。
朱鹤却不允许白猿断后,因为对手是五仙军,而非寻常敌人,故赶走白猿亲自断后。五仙军与黑大汉趁势掩杀,严云星亲自追击,一路杀到小河集,河水当道,左右跟随而来花道士、万里、箫眼开,即令右军、夜蝠、花豹三营过河,余者不追。他又瞧得半空朱鹤着实不爽,趁其不备,目射两道金光正中其座下红鹤,红鹤登时爆成一团血沫,朱鹤心惊胆战,落地仓皇而逃。
三营一路紧追朱鹤,奈何道窄,只得分开拦堵,朱鹤预测三营拦堵位置,反其道而行之,径往东北而去。谁知花道士多留了个心眼,早在东北道埋伏,拦住又是一通厮杀,朱鹤仅保得百余骑脱离仙境,急急惶惶踏入燕北河。
时值深秋傍晚,气温随着天色变黑而迅速降低,没胸河水一片冰凉,元兵只觉透骨寒意,渐渐手脚无感,力气失去,昏昏沉沉就要溺亡在燕水之中。朱鹤想要予以鼓励,奈何说话都没有气力,只能憋着一股劲尽力往对岸浮游。
然后河水轰轰,河浪滚滚,北境最深最广的一条大河,严云星焉能不予安排?
悄悄地,无数水泡冒起,很快被湍急的水浪卷走,黑乎乎的水下,元兵的身侧,一把把尖刀竖起,一个个水鬼猛然跃出水面,皆是同样的姿势,刀刀见血封喉!
沉闷的呜咽声同时响起,而朱鹤早在意识到不对劲时直接后踹一脚,将要出手的保家路蹬入河底,然杀他之水鬼非只一人,白小云、白珂珂父女突然出现,一个拦腰抱住,一个紧勒右臂,拽着他就要往下沉!朱鹤天上飞惯了,何曾吃过水下的亏,呛了几口河水脑袋愈加沉重,绝望之下他爆发出最后神力,腰挎一扭右臂一甩就势勒住白珂珂脖颈,誓死要拉她陪葬!
“咕嘟嘟……”
白珂珂奋力挣扎,却是越挣扎越受制,双眼急速充血,脑袋就快被活生生勒爆!终于,一柄白色渔叉的出现解救了她,渔叉从朱鹤后背插入,径穿前胸,招式虽朴实无华,但足以要了朱鹤性命。
朱鹤受痛之下,右臂自然放松,可最后的肌体反应还是让他后摆出最后一拳,正中凶手胸膛,随即血涌成泉,缓缓沉落河底。
“扑通!”
“扑通!”
接二连三的破水声,白小云、保家路架着白飞鸟的胳膊急速往河岸游去。白飞鸟终是年老体衰,朱鹤死前一拳还是让他陷入昏迷,上了岸只剩一口气。白珂珂坐地泣不成声,白小云却破口大骂:“你爷爷他还没死呢,哭个屁!赶紧给裹上衣物送回幽州!”骂罢又与保家路道:“保伯伯你快去找宋帅,我爹的安危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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