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是傍晚,但空气中的热意丝毫不减。马儿烦躁的换着脚,打着响鼻,像是想要把这股子热意通过呼气散发出去。车夫一个个的都躲在树林下躲着光,擦着汗。
“启程吧!”车队领头看看天突然起身吩咐道。
车夫们哀叹一口气,带上帽子,站起身准备继续工作。
这时,马车的车帘突然被掀开,从里面露出一个头顶着高高的环髻,面容活泼,眼神如兔的小丫头,她脆声道:“小姐说这青州地界常有强匪出没,即便是在官道也不例外,大家还是在太阳落山前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莫要再赶路了。”
一时间,小丫头瞬间感觉到了无数道锐利的视线朝她袭来。马车夫都十分不满的望向她,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又不是你赶路,你坐在马车里面不怕太阳晒!’
小丫头看着车夫,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被这么多人带有敌意的目光注视,她总是有些心慌的。之前因为白天太热,大家都比较喜欢趁着傍晚赶路,但这里的情况确实不好,她也只是好意提醒而已,为何大家要对她如此憎恨?
领头走过来,看着那小丫头,冷笑一声,“你家小姐要求还真多,一会吃不消要慢点赶车,一会儿又要找地方歇息,还真以为她是千金大小姐啊!也不看看自己不过是个被相府扔在外面十多年的小姐!我们可都是京城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是一些强匪,我们二十多号人呢,有必要这么胆战心惊吗!果真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愚蠢的妇人之见!”
“你!”小丫头听见领头的话,脸色猛地一变,本来温和无害的神情变得愤怒,她身子刚一动,想要握拳把眼前说话的人给打一顿,但一个人就握住了她的手。只听车里一个懒散,音甜的声音传出,“领头既然武功高强,那我也无话可说,冬儿,回来喂小灰吃东西!”
冬儿看了眼身后的女子,她的脸上满是淡然与无所谓,像是刚刚领头骂的不是她。
领头听到沈楚楚的话,啐了口痰转身就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要不是你有了个好舅舅,至今这个小姐还在幽州那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待着呢!哪里能去京城!
“小姐,他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体谅他们让他们慢点赶车,还要反过来埋怨你,真是忘恩负义。”小丫头回到车里,愤愤不满道。
沈楚楚看着小丫头脸上那满满的愤懑之色,笑了笑,“吕洞宾都会被狗咬,我还比不上他呢,哪里防的了恶狗。不过有两个的得防啊!”
“哪两个?”冬儿好奇。
“那个。”沈楚楚用眼角示意了一下躺在车板上的棕灰色毛羽的狼。
趴在地上闭眼假寐的狼突然甩了甩头,抬头看向沈楚楚,嘴里发出“呜”的一声,像是在表达,‘小灰是不会咬主人的啦’。
“还有眼前这个。”沈楚楚嘴角带笑的说道,却说得冬儿本来好奇的神色变得生气。
“哼,小姐你又拿我开玩笑,我不理你了!”冬儿一撇头,满脸不满。
“唉,不理就不理吧,小灰,以后就咱们两个相依为命,孤苦伶仃了,你冬儿姐姐要抛妻弃子,投向新的怀抱了!”沈楚楚一脸痛心疾首,说的好不可怜。
“呜~~”小影帝小灰跟着沈楚楚低声幽怨的叫唤,听的冬儿嘴角脸皮直抽。#问:基友全是影帝怎么破?#
两人一狼在车里闹了一会儿,刚刚的不愉快也算是过去了。冬儿掀开车帘瞧着外面,小声问道:“小姐,要是真有强盗怎么办?”
“凉拌呗。”沈楚楚摊摊手,“实在不行,放小灰和冬儿!”
“……”冬儿皱眉,为何她有种好奇怪的感觉,可偏偏发觉不了哪里不对劲。
“不过,压寨夫人应该比丫鬟威风不少。”沈楚楚突然话锋一转,戏谑的看着冬儿。
“小姐!”冬儿不满的喊了一声沈楚楚,“我才不要去当压寨夫人呢!”她高高翘起嘴,“压寨夫人才不好呢,我要像书里那样浪迹天涯,去天涯,到海角!”
沈楚楚无语抚额,看来平日那些武侠故事和她说的过多,让她当真了。只是她也不想想,自己比她还小上两三岁,哪里真知道那些天南地北、各色人物的事情,不过都是说出来骗骗小孩子的武侠故事嘛。
“你要浪迹天涯,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学的怎么样了?”沈楚楚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冬儿。
“我才不是三脚猫功夫呢!我的剑术可厉害了,轻功也学了!以后翻墙跑不是问题!”冬儿自信满满!
“很好啊,那以后咱半夜就可以溜出去玩儿了。”沈楚楚笑。
“……”冬儿无奈,她在很正经的说着浪迹天涯的侠女生活,为何小姐的话让她分分钟出戏?能不能在同一个频道上?
就在两人说话间,马突然发出一阵嘶鸣,马车猛地停下。车里的沈楚楚和冬儿受到惯性,不由自主的向前冲去,冬儿眼看就要撞到马车壁上,后领子突然被拎住。回头一看,是沈楚楚拉住了她。
“小姐。”冬儿心有余悸,随后怒气大盛,掀起车帘,准备找车夫的麻烦。新仇旧仇加一块儿,等于很大的仇!
车帘一掀开,冬儿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定住了,一动不动,如石化一般。
“小姐。”冬儿僵着脸的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眼底却满是雀跃,手一抖,车帘重重落下,将车外的一切都阻隔在外。
“嗯?”沈楚楚瞧着她兴奋的模样,笑了笑,轻应一声,随后懒懒向后一趟,问道:“外面怎么了?”
“强盗!小姐!真有强盗!”冬儿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就如第一次看到过山车的孩子,跃跃欲试,却又怕对手过于强大。
“哦?”沈楚楚挑了挑眉,看了眼满脸激动的冬儿,笑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别逞强。”
冬儿点点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小姐说了,像这样的劫匪,都是外强中干,镇住他们是赢的第一步!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拿起车壁上挂着的一口宝剑,这是小姐从西戎的一个商贩中以两个鸡蛋的价格交换过来的。也是她们资产中最昂贵的东西,她一直视之为珍宝。
猛地掀起车帘,比起第一次,更多了几分霸气与狂妄!
外面的情形与刚刚没多大区别,强盗一字排开,堵在最前面的马车前。其余强盗小兵包围着马车。
最中央的人一脸蛮狠嚣张的和马车夫说着异常经典的台词:“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之前还一脸嚣张的领头此刻惨白着脸色,颤抖着手指着劫匪,音色颤颤打着官腔道:“你,你知道,我们,我们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拿钱交出来!否则,杀!”强匪把腰间的刀‘兹’一声抽出半截光亮的刀身,黄昏的余光反射在刀身上直直射入领头的眼中,一片灿烂如花。车队领头此刻心头在颤抖,他应该怎么逃?怎么保命?把钱和后面的几个女人都交出去,能不能保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