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还未亮,醉老道跟楚倩都还在睡梦中,点起的那堆篝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熄灭,正冒着白烟。
寒霜穿过破庙的窗棱看着那依旧挂在半空中的月亮出神。虽然依旧觉得疲劳,但倦意全消,不觉间又想起了父皇,想到了刘矩公公,不觉得又潸然泪下。
楚倩轻轻地鼾声停止了,她做起来看到寒霜正在抹眼泪,心中也不是滋味,轻轻走过去,坐在寒霜身边。抚摸着寒霜的发梢,这种时候,她是不知道说什么的,也许这样的陪伴反而能让寒霜心中好过些。
“寒霜,有些人有些事总会离你而去,这是天道法则。你是无法改变的,你必须要坚强的走下去,我想这也是先皇对你的期许吧!”楚倩幽幽地说。
寒霜抹干了眼泪,坚定地点点头。楚倩微微地笑了,月光的映衬下是那样的好看,寒霜仰着头就一直那样看着,楚倩真的很少会笑。
慢慢地,寒霜靠着楚倩又睡着了。楚倩则一直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过了许久,寒霜轻轻地鼾声又起,楚倩小心的移动身体,让寒霜躺下。自己则起身向破庙外走去。
晚秋的雨后寒意逼人,楚倩立在一处树叶早已落光的老树下,眺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群山,薄雾深处,如临仙境。
“楚姑娘起得好早!”楚倩突闻醉老道的声音,之前自己竟没有察觉有人。
楚倩赶忙转身行礼:“道长也起得好早!”
“楚姑娘,这些时日贫道并未与姑娘自己攀谈过。”醉老道说。
“那还不是……不是因为……与道长有些误会吗?”楚倩说道这脸有些发烫,想来借着夜色才没被醉老道看出。
醉老道叹声道:“都是酒坏的事,本来酒力就不济,还爱贪上几杯,结果酒后失态,惹恼了姑娘,是贫道有错在先,还请姑娘见谅。”
楚倩忙说:“道长这话严重了,小女早就听说过道长的大名,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没想到就一直在小女身边啊,小女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姑娘这话让贫道无地自容了,贫道放浪形骸惯了,有时也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浑事。有一点贫道一直好奇,不知当不当问。”醉老道说道。
“道长请问。”楚倩说。
“姑娘年纪轻轻,这身本领却是出类拔醉,不知姑娘出自哪门哪派?师傅是谁?”醉老道说。
楚倩犹豫了一会儿:“小女子无门无派,早前有所奇遇,遇高人指点,武功方才突飞猛进,只是当年答应过高人,学武之事不向外人道破。请道长见谅。”
“你来棺材铺是因为寒霜在里面吗?”醉老道说。
楚倩稍稍一愣,对醉老道说:“当日是道长……道长失态……把小女绑进了那棺材铺。”楚倩说,这些话说得都没错,这世间真有这种巧合吗?
“道长放心,小女子无论如何是不会害掉寒霜的,他像我失散的弟弟……”楚倩幽幽地说,声音很是凄凉。月光下有晶莹的东西自楚倩脸庞滑下,那是一行热泪。
2
此时的宋都建康,城北乌衣巷刘宏邱府邸,刘宏邱一身孝衣在大堂正中坐着,盯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吴凌半晌没有说话。
“吴大人,你能回来就好怕,起来说话吧!”刘宏邱说。
“大人,卑职有罪,卑职愿意接受大人的惩罚!”吴凌把头抵在地面,带着哭腔说道。
“吴大人,罪不在你,薛治林临阵倒戈这是谁都没想到的。昨天大行皇帝刚刚殡天。他就阴谋叛乱,吴大人虽然被人要挟,但没有做出什么反叛的举动,在镇压武威军的时候,殿前司的兄弟们还是很卖力的……只可惜这只脱缰的疯狗见谁都咬,半个京城还是被这些兵痞洗劫抢掠一番。好在薛治林不在,他们群龙无首,要不沈令昱可要忙活坏了。”刘宏邱说,“大行皇帝陵寝还没有修建完成,灵柩就现在含德殿停着吧!肖演是个刺头,不能相信。到时候宫里的守备就交给你安排吧!”刘宏邱说。
“十四皇子是从桃花渡到池州,转道去往扶风的,他身边有两个高手相随,国舅爷应该派遣的力干将前去追杀,我与薛治林都与他们交过手,都不是对手。”吴凌补充道。
“这个吴大人就不用操心了,把宫城给我守好就是了。”刘宏邱说,“宏玉已经带着金城军前往荆州,恐怕刘寒霜那毛小子是见不到他母后了,给他母后收尸可能都没有时间。”
“既然大人有准备了,小人也就放心了。”吴凌说道。
“薛治林现在在哪?”刘宏邱突然想到了今日的祸主。
“他说他要回京口家中看望一下家人就来建康请死!”吴凌说。
“他还能回来请死?他是带着家眷跑北燕去了吧!你回去让你殿前司的人去京口拿人!千万别让他跑了,江淮地区我军防卫的布置图都在他脑子里。”刘宏邱厉色说。
“是!”
“如有反抗,就地正法!”刘宏邱冷冷地说。
“是”
吴凌离开了刘宏邱府邸,没有直接回自己府邸,而快马向殿前司驶去,捉拿薛治林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3
因为大行皇帝的驾崩,这半月京城内外杜绝一切娱乐活动,尤其对于官员,轻则廷杖,重则流配充军。秦淮河畔的杨柳巷自然也是清冷了不少。但冷清不代表着无事可做。
此时的绿柳居里,这里的老鸨四姐正坐在椅上饮茶,旁边一个丫头给他垂着腿。人贩子赵五背着个麻袋从外面进来,走到四姐前,将麻袋轻轻放下,行了个礼笑着问候:“四奶奶您吉祥。”
四姐眼皮都不抬,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让我瞧瞧货色。”
赵五赶紧将麻绳解开,阿巧跟另外一个漂亮女孩儿就从麻袋里钻了出来,嘴里都被别堵了布团,双手反绑在身后。两个女孩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乌亮的眼神惊恐不定。
赵五指着两个孩子说:“四奶奶您瞧,清一色美人儿胚子。”
四姐上下打量了两个女孩儿,缓缓地点着头,但见阿巧头上有血痕,慢慢说:“这两个雏儿是不错,可惜有个头上刮花了……你这是从哪拐来的,要是从良善人家偷来的我可不要啊!”
“四奶奶您这是说哪里话啊,我这都是正经从人家父母那买来的,这年头您还不知道吗?穷人家有上顿没下顿的,女娃子又不能当劳力使唤……”赵五陪笑道。
“多少银子买的!”
“不满您说,我是跑遍了这建康城的上下,跑断了腿才给您物色到这两个顶尖的美人胚子。”
“别给老娘废话了,我还不知什么价吗?赶上今年收成不好,要闹冬荒,五斗米就能换个丫头,你呀,最多每人5两银子。”
“四奶奶我……”赵五正要申辩。
“我给你五十两!拿银子快走人!”四姐有些不耐烦。
下人给赵五递上了五十两银子,赵五赶忙给四姐深深作揖,拿着银子喜笑颜开地出去了。
人贩子赵五走后,四姐笑嘻嘻地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又上下打量,爱抚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蛋儿。柔声细语地说:“孩子们,别怕,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准叫你们吃的好穿的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咱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吃上一顿,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妈妈。”
阿巧被眼前的四姐吓坏了,扯着嗓子大哭不止:“你不是我妈妈!我要找我妈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