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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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方建成父子早已丧心病狂地断了林郁廷的所有后路,他在时尚界根本无法立足,即使空有一身志向与抱负也无济于事,没有了经济来源,瞬间变得穷困、潦倒不堪。



      他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只能靠给附近村里人做衣服勉强糊口,多年来的压抑郁积,使他的情格变得阴晴不定,时而汹酒、时而迁怒旁人。



      只有同幼小的宇浩诉说着他热爱的设计知识时,他才会恢复正常人应有的担当与自信。



      而此时方静雯再次怀孕,她希望能用一个崭新的生命唤醒林郁廷当年的斗志,但早已被现实生活压迫得意志消沉的林郁廷,并没有因为再为人父而感到喜悦,他依旧沉迷于烟酒中无法自拔,这分明是在用摧残的方式麻木着自己。



      那年,他已病到无法下床,可是他依然拒绝任何治疗。方静雯劝说无用,最后还是储天行将其弄晕后送去医院的,可是检查出来的结果显示,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只能靠药水维持生命。



      想必林郁廷也知道他时日已不多,所以从那时起,他的脾气竟变得出其的好,时常忍着身体的疼痛,与储天行夫妇和方静雯谈笑风生。



      兴许是心态的问题,林郁廷竟然又撑了半年多,只是快到方静雯临产时,他的身体又每愈况下,时常陷入昏迷中。



      身为医生,储天行明白,他的兄长已无力回天,但是他不敢对对任何人说,尤其是方静雯已快到预产期,更加不能承受任何的打击。



      所以储天行强忍着心中的巨痛,向医院请了长假,日夜陪伴林郁廷床畔,希望陪他渡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天行,你坐,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林郁廷离开人世的那天,头脑非常清醒,他紧拉着储天行的手脆弱地说道。



      “哥,你好好休息,其它的不用你操心。”储天行依言坐了下来。



      “不,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说出来,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林郁廷心里清楚,储天行这几日几乎不眨眼地守着他,想来他已离去不远了。



      储天行一言不发,他有些难过的地回握着林郁廷。



      他是一名医生,但是面对一个不珍惜生命的人,他也莫可奈何,所以他尽其所有地延续林郁廷的生命,无论是从家属、还是从医生的角度来说,他已尽了最大的能力,剩下的便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天行!还记得我们初到北京时的情景吗?”林郁廷望着病房的屋顶,眼睛有些失神。



      储天行强忍着悲痛,带着牵强的笑意点了点头,“那时候我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林郁廷嘴角含着讽刺的笑,咳漱了一番后,继续对储天行道:



      “当年,你的志愿是做一名医术了得的医生,而今,你并没有因为哥的拖累而壮志消磨。而我,当年的雄心壮志便是,绝不让我们的亲人和后代再因为贫穷和疾病而死。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依然没有摆脱穷困和潦倒,还拖累你们夫妻俩和她们母子。



      咳咳--,我知道,这几年来,你们一直不要孩子,是因为如果没有孩子,便会省去更多的开支。你更是为了顾及我的面子,让叶梅暗中接济我们。我每次都装着不知,是因为我男人的自尊心在作崇。如今,我要走了,便没必要再顾及那么多了,咳--”



      “哥,你别再说了,我一定有办法医好你的,等下我再去找院长,他一定有办法的,你要挺住。”任储天行是条热血汉子,此刻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把希望都寄托在医院院长的身上。



      这个从事医学工作多年、见惯了生死的汉子,明白一个人的生命若走到尽头,便药石无效的道理。此刻却因为亲人的即将离去,依然不肯接受事实。



      “你不要骗我了,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你们也不要再为我浪费钱了,等我走后,所有的担子都将落在你的身上,而且静雯和叶梅现在都有了孩子,等孩子们出生后,又要花更多的钱了。”林郁廷艰难地摆了摆手道。



      “钱的事你不要操心,总归是花了再挣的,可是只要你还活着,我们便有希望。你忘了当初是怎样对静雯承诺的吗?你说过要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的。”



      “我当然不甘心,但是我活着,又能改变多少现状呢?”



      “哥--”



      “天行,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也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哥,你尽管说。”



      “静雯从跟我到现在,从来没有享过一天的福,而且还和家里闹成现在的局面。正所谓血浓于水,等我死后,你想办法和方家取得联系,我想…,他们不会丢下她不管的。”林郁廷说完这么多,已显得很吃力,他停顿了很久,又接着道:“如果还有可能,请你…帮静雯再找一个好人家,她那么好一个女人,一定会有很多人想娶她的。”



      “你别再说了,郁廷,我既已经嫁给你了,决不会再嫁第二次的。”这时突见方静雯冲进了病房,她颤抖着笨拙的身体走到林郁廷的病床边,轻轻抚上着林郁廷深陷的脸庞和干涸的嘴唇,放声大哭着。



      储天行已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静雯,我对不起你!”带着深深的歉疚,林郁廷轻抚上方静雯如丝的秀发和因为怀孕略显浮肿的脸庞,又深深凝视着,似要将她刻在心中般。



      曾经的诺言,因为贫困与无休止的争吵渐行渐远;他们的夫妻情份,也因为争吵而渐远渐远,但是此刻,在他们眼里,却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深情与不舍。



      岁月可逝,深情永相依!



      那年,那座校园的初次邂逅;那年,他风尘仆仆地从回到她身边;



      后来,他为了她,与方家人据理力争;后来、他为了给她和孩子有个好的环境而四处奔波;再后来,他们为了这个家而无休止的争吵……



      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不同的是,他躺在她的腿上已渐失气息。



      “郁廷,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你--,不该如此对我的,你、让我如何走得安心?”



      “郁廷,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等你好后我们一起回家,我们的小宇浩还在等着你呢,还有肚里的孩子也快出生了,你说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方静雯抚摸着已隆起的肚子。



      提起小宇浩,林郁廷眼里顿时流露出无比的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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