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抱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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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各有志,志无贵贱,但有大小。



    王猛的志向不可谓不远大,吞吐天地、包罗宇宙,对于当时来说,也不过如此。



    可是,若论起志向来,眼下冉操还是心坚如一,始终只有一个!



    但是这一个志向,却不能让别人知道……



    又一次,被人问起这样的问题,冉操的回答,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样。



    因为那其实是半真半假,让别人去猜测的。



    可是王猛不同,他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冉操,清楚他的本事,而王猛也相信像冉操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是胸无大志甘于平凡之辈。



    如果是这样,那冉操也不会来出使氐秦。



    深思熟虑之后,冉操答道:“师兄,若我说我的志向,是辅佐晋室重塑辉煌,你相信吗?”



    居然把问题,反过来提问了回去。



    王猛笑道:“为何不信?不过师弟你换了一种说法,其实师弟你的志向,便是辅佐晋室光复中原,对不对?”



    冉操笑了笑,说道:“当年九州四海之内,也有一个人以拳拳之心,想要做到师兄说的光复中原,可是他怀有天纵之才,神鬼难测,却也败下阵来!”



    “诸葛武侯!”



    “师兄莫非认为,刘苏能有诸葛之才?”



    “经天纬地,为此一人。”



    “那师兄你还怀疑什么?”



    “不是怀疑!”



    王猛突然转过头看着冉操,非常肯定地说道:“师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次见到你,就有非常强烈的预感……我确定,将来你我一定会成为敌人!”



    冉操微微皱眉。



    “这件事情,师父生前也曾对我说过!”



    “师父……”



    “就是你下山之后,师父便说了此事,他当时甚至一度希望我出山之后,选择为西府效力,以此避免将来与你为敌……可是,师父他到底还不够了解我!”



    “确实,以师兄之才,可为人君之下,却不可屈于人下!”



    “知我者,师弟也!”



    “一样,知我者,师兄也!”



    “师弟你说过一句话……”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斯当世以同怀视之!”



    “嗯,今日这句话,师兄也送给你……”



    “师兄……”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



    王猛对冉操笑了笑,笑容非常温暖。



    只不过,冉操却在他的笑容中,看到更多的是无奈。



    人各有志,奈何?



    回到长安。



    是夜,冉操于驿馆院落之中,望着庭院中枝叶凋零的梨树,久久不语。



    今日与王猛出游,很明显王猛这是在向他表达感情。



    师兄与师弟……很显然,王猛非常重视这份师兄弟的情谊,所以他说了许多,特别是最后王猛用冉操说过的话,来还给他,将这一次谈话要表达的意思,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斯当世以同怀视之。



    同怀者,兄弟也!



    王猛是说,要把冉操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看待。



    可是,王猛甚至连冉操他的真名都不知道……一直以来,冉操都欺瞒着王猛一个事实。



    想到这里,冉操便心如刀绞,但是他偏偏还一个字都不能说……



    彼待我以诚,我却不能诚心待人,何其痛苦?



    突然,冉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运行得急促起来,而他也开始大口地喘气,心跳骤然加速……



    “啊!”冉操闷哼一声,双眼却已经湿润。



    可是这一次,冉操没有昏迷过去。



    他知道自己的情感,那久久来被压抑着的种种感情,如亲情、友情、还有对一些深深的愧疚之情,都需要爆发……一个人始终带着各种负面情绪生存,是不能长久的。



    可是,他只能继续压抑,不断地迫使自己压抑!



    “我还要更坚强!”



    冉操这样对自己说,然后目光坚毅起来,并且在发病征兆已经出现的情况下,强行站起来,然后就这样,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庭院中的枯树走去,一步……一步……



    “呵……霭霭停云,濛濛时雨。八表同昏,平路伊阻。静寄东轩,春醪独抚。良朋悠邈,搔首延伫。”



    “停云霭霭,时雨濛濛。八表同昏,平陆成江。有酒有酒,闲饮东窗。愿言怀人,舟车靡从。”



    “东园之树,枝条载荣。呵呵,枝条载荣,可是已经枯了……罢了,东园之树,枝条载荣。竞用新好,以怡余情。人亦有言:日月于征。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翩翩飞鸟,息我庭柯。敛翮闲止,好声相和。岂无他人,念子实多。愿言不获,抱恨如何!”



    “呼,抱恨如何……”



    冉操用手摸着枯树,喃喃问道:“师兄,你将来……会恨我吗?”



    没有回答!



    回应他的,只有满园秋风。



    长安城,太尉府。



    吕婆楼红光满面,正怡然自得。



    吕光突然衣不解甲,便冲进了后院,急切唤道:“父亲,父亲……”



    “喊什么?”吕婆楼怡然自得的闲情被打扰了,便有些不快,责问道:“何事喧哗,不成体统!”



    吕光问道:“为何大王会下令撤出汉中和魏兴?此二城乃光中屏障,只要有这两座城池在手,将来晋国便无法直接威胁我大秦!大王怎么会如此糊涂,把已经到手的城池拱手让人?”



    “混账!”吕婆楼突然厉喝:“汝怎敢胡言大王的不是?”



    “父亲,孩儿错了……”吕光连忙认错。



    “哼!”



    吕婆楼说道:“幸亏今日只有你我,若是被旁人听到你方才的话,那我们整个吕家就将全部毁在你这个逆子的一句话上面!”



    吕光沉默不语。



    “你如此急切,便是因为这个?”吕婆楼教训过后脸色好了许多,便开口询问。



    “是!”



    “瞧瞧你的出息,不过是两座城池而已,还回去了,将来我们不可以再夺过来吗?倒是眼下,长安城中便有一个人……为父觉得,此人将来对我大秦的威胁,将远远在汉中、魏兴二城之上!”



    “父亲你是说,那个叫刘苏的晋人?”



    “不错!这一次为父替丞相向大王进言,实则是欲取此人性命。此人居然敢夸下海口说能治好大王的病……大王的病,不好治啊!”



    “大王到底所患何疾?为何宫中近来,防范得如此严密?”



    “瘟疫!”



    “啊?”吕光被吓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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