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费钱又不费力,只浪费丁点儿脑细胞的事情可是很难得的,他曹孟德怎么能不抓住这次机会?只是,苦了那个无罪的仓官。从那老王与他的对话中,曹孟德就知道这仓官一定是忠厚善良之人,即使在家里也有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
为了大家而牺牲小家,在这场战争中,势必会有人牺牲,如果只牺牲一个仓官便能换得全军的士气大涨的话,那也是很不错的。不是吗?
至于他的老婆孩子母亲,丞相大人也不会亏待他们的。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那兵士一般的麻木,但是对于曹孟德来说,只要大多数人相信就可以了。毕竟,决策者在于那少数几人,而实行者,却是那十多万的大众。
对于曹孟德大义斩仓官一事,郭奉孝、荀彧荀攸等人都默然不语,他们怎么会如同大众都看不透丞相大人的把戏呢?
翌日,曹孟德传军各营下:三日内全军齐心协力,共同攻下此城,不出力或逃避者,皆斩!
身为主将,曹孟德身先士卒,亲自来到称城下。考虑到明公安危,荀彧赶忙来到曹孟德身侧。“孟德兄,孟德兄你不可以身犯险,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啊!”荀彧急得满头大汗。虽然明公的举动可以鼓舞士气,但是他这么做也太小孩子心性了吧?他难道不知道,他的生死关乎着更多的人的命运吗?他也太任性了吧!
“如吾不往,还有谁能上前?”曹孟德哈哈大笑,言语神色之间尽是一种挥洒与豪情。
荀彧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他心甘情愿的跟在曹孟德的身边。这个他一直追随着的人,果然勇猛有担当。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在曹孟德气急之下砍了两个退缩的裨将之后,兵士们的士气再次被拧在了一起,在大家的同心协力之下,终于终于斩关落锁,大队浩浩荡荡的拥入。
守城将士理所当然的被诛杀,曹孟德是很仁慈很大方,但是这仁慈大方也要看用在什么时候。背国判国者,岂能忍之?
而曹军在城中搜刮出的各种皇室器具,以及修筑的宫室殿宇,则为袁术犯罪的直接证据。
什么都不用说,也不需要任何的辩白。因为没有什么比强而有力的事实依据更有说服力的了。
是夜,曹孟德独自站于窗前,他看着室外的晃晃明月,心中思虑万千。冷不防的,有个人站在了他的身边。
“是你?”曹孟德一副吃惊的模样。
“孟德兄还以为是谁呢?”荀彧微笑,举手投足之间截然一副悠游自在的样子。
“没什么。”曹孟德干笑两声。“这么晚了,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孟德兄,虽然你白天之举振奋人心鼓舞士气,但是也请孟德兄你顾及到自己的生命。毕竟,你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非常重要。你是这天下……”
荀彧还未说完的话被曹孟德打断。
“别说那么多。”曹孟德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想……让典韦的悲剧重演啊!”
“我……这……”荀彧也算得一个能说会道的人物。但是此刻,他心中却没有了半分言语。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许说,在孟德兄这般真情之下,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辩解什么。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智谋都被那真情所打败。这一刻,荀彧也以叹了口气的方式结束了此次的夜谈。
“文若,你还有别的事吗?”曹孟德这逐客令已经下的很明显。
“最重要的事已经说了,接下来的,倒是次要的了。”荀彧无奈一笑,“孟德兄,虽然那袁术是叛逆之贼,当万死难辞其咎。不过如今荒旱,粮食境况艰难,如果执意进兵,将对我军发展也只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我倒是建议,不如我们退兵暂回许都,等来年麦熟之时,便是我军征战袁术之日。到那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你说的很有道理。”曹孟德点头。
“我说的,只是您心中所想的罢了。”荀彧摇摇头,苦笑。
的确,荀彧说的这番话这个道理,曹孟德不是没有想过,所以,不能说他们两人心有灵犀,只是因为,这是目前最理智最正确的方法罢了。
次日,曹孟德也不再犹豫。他安排好了所有的部署防备。
曹孟德与孙策通了气,让他看好荆州的那个刘表。他又给刘备写信,让他和吕布结为兄弟,徐州与小沛,方能真正达到坚不可摧的守固地位。只有这样,他曹孟德也才能放心。
不过,曹孟德可没有那么好心的为刘备或者吕布着想。在写信与他好一番嘱托之后,曹孟德又私下派心腹给刘备送去了密信。
刘兄请暂且忍气吞声,屯于小沛,令吕布疏于防范。假以时日,吾必助刘兄做成想做之事。
这话说的很隐晦,谁知道刘备想做什么呢?不过曹孟德还真的知道。但是真真假假,他只装作糊涂就好了。犯不着为刘备付出那么多,而自己却吃力不讨好。
针对曹孟德的私信,刘备思来想去了好久,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赌一把,赌的就是曹孟德的承诺。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想来这鼎鼎大名的曹丞相的信用值不会是负的吧?
而且刘备知道,曹丞相与他是一般无二的人,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么,就不妨合作一次。就因为,他刘备也知道曹孟德想要什么。
时间转瞬即逝,但是曹孟德却无时无刻的不在盼望着小麦成熟的那一刻。等小麦熟了,他就有了足够的粮食去征兵兴战,他就可以去讨伐张绣袁术等人,他就可以真正的将徐州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不是大汉的版图,而是他曹孟德自己的版图。
就在他千等万等之时,那田野里的麦子也终于开始变黄了。对农民来说是丰收,对国家来说是赋税,对军队来说是粮饷,对他曹孟德来说,就是某种寄托与企望。
曹孟德为了实行早已在心中打过无数遍腹稿的某条新的政令,他特意带领军队在行军的路程中经过了大片麦田之处。
“将士们,吾奉天子诏令,出兵讨伐逆贼,为民除害。如今正是麦熟之际,军中部下,无论职位大小,但凡其马匹踏毁麦田者,立斩之!即使秋毫,亦不可犯。这才是我曹家军治军之严明,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曹孟德这一席话,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宣传自己在执法方面的说一不二。在他看来,一个王朝,最重要的便是法制法规,与这相比,其他倒是都在其次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无法不成国。无论什么时候,法律永远都摆在第一位的位置上。
然而,事与愿违。
就在曹孟德刚刚慷慨激昂的发表完这一通演讲之后,他自己的坐骑倒是因为受了惊而踏上了那片绿油油的麦田。这本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即使这麦田被马踏坏了,也不会影响今年的收成。
但是,关键就在于,领导刚刚颁布了相关的政令,更关键的,这颁布政令的领导恰恰与面前这位犯错的领导是同一个人。
什么叫打脸?这就是。非常经典的打脸案例。
只要不是曹孟德,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曹孟德都会毫不犹豫的“杀鸡儆猴”的,但是现在的他,只能无语的咒骂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坐骑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辩论的了。
治罪吧,自杀谢罪?这算什么?不治罪吧,那岂不是给大家造成了一个很不好的影响吗?
曹孟德大义凛然的站出来,“对于我刚刚颁布的政令,任何人都没有例外。任何人都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只有在法律的约束下,这个社会才会有条不乱的发展下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的谋士荀攸奉孝等人使眼色。
“虽然我是主将,但是也不能因为我而改了这金科玉律。如今,我便自刎以向天下谢罪!”
下马后,曹孟德将刀架在了脖子上,他面不改色的说着。
“大人不要啊!”那荀攸哭喊着。“大人乃是马匹之过,与您无关。您乃是一军之首,怎能如此不顾全局?”
“什么叫与我无关?公达,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啊!”曹孟德放下刀,“不过你说的是,我是一军之首,必须要顾足全局。这样吧,此过暂且记下,我割发代首,以示严惩之过!诸君切记,日后必不可再犯。”
曹孟德说完,便真的毫不犹豫,将刀对准了自己的头发。
一刀下去,割去了他的尴尬,同时,也让曹孟德解了围。至于什么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的迂腐思想,倒是在其次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