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惧怕陛下的怒火,同时也没有能力和那么多巨头闹翻,他应该怎么办?
但是看着陛下咄咄逼人的目光,他还是咽了一口唾沫,拱手道:“定然协助何大人把那些人给揪出来。”
他把何同亮先且抛了出来,也是一种狡诈,把自己的责任摆到第二位。
后面的商大人、龙且与等人终于是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是说不尽的话题。
徐敬义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而且对方比较倾向陛下,若是那家伙揪出几位来向陛下作投名状,也是不无可能。
他们都是一类人,都是可以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人,什么朋友、同伴,只要和利益有冲突,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便会出手。
他们清楚徐敬义,正如同他们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一样。
“好,”陛下看到徐敬义答应了下来,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徐爱卿甚懂得体会朕之操劳。”
他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坐到了龙椅之上,往后靠着,闭上了眼睛,也不说话了。
他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明黄色的雕塑。
谁也搞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一时之间气氛弄得有些压抑。
他看起来像是无话可说了,就连发泄都没有了,但是却并没有要让诸位朝臣退下去的意思。
时间不停地过去,即使是坐着,文月九等人也觉得自己累了。
外面的冷空气打着旋儿,袭进殿内。
短暂停了一会儿的雪又下了下来,纷纷扬扬。
陛下打了一个哈欠,睁开了眼睛。
他朝着身旁的那一位小太监看了一眼。
那名小太监似乎是迟疑了一下,随后到地上开始寻找起来。
刚才陛下一怒之下把案几上的东西全部都推在了地上,散得满地都是,现在他想要用的东西就在那里面,不知道到了哪里。
许久之后,那名小太监将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递给了陛下。
陛下淡淡瞄了一眼,确定就是那一张,手一用力,往前扔出。
“看看,”他道,“看到没有,你们做的好事,现在民心所向,可由不得你们了,你们之中的某些人或许并没有做这件事情,可能会很不开心,但是你们要恨,就应该狠狠地恨,针对那些做了事情的混账东西,至于那些罪魁祸首,你们就等着死无全尸吧!”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振聋发聩。
……
……
陛下扔出去的力道倒是不小,只是外面的冷风袭进,纸张旋转了几下,却是并没能够飘得够远,最终掉落在了阶上。
徐敬义顿了一顿,往前几步,捡起纸张,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默声不响地细细看了起来。
陛下继续靠着龙椅,闭起了眸子,像是要睡着。
徐敬义的眉头看着看着,渐渐皱了起来。
周围的人并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看着陛下的态度,还有刚才说的那一席话,心里面不禁有点忐忑。
不久之后,徐敬义将那张纸递给了不远处的龙且与,没有说任何的话。
龙且与的眼皮跳了一下,很迅速地将纸张接过来,看得出来他有些焦急地想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文月九瞄了一眼陛下,虽然很想知道纸上到底是什么,可是却没有敢马上靠过去,只是盯着龙且与的神情看,欲图猜测到一些什么。
纸上的字很工整,也很俊逸,看得出来书写的人应该才华不小,最起码在这书法之上。
龙且与的脸色越看越难看,渐渐地攥起了拳头,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那上面真正值得阅读的内容并不多,但是最有价值的偏偏是那些并没有多少阅读意义的密密麻麻林林总总的字迹,还有手指印。
那是一封联名上书,由某位有才气的书生发起,后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是长安那些识字的百姓们的名字,手指印是不识字的百姓们的指印。
那上面辉辉煌煌写了一些东西,但是大多数都不重要,总结起来,就是两个意思——
痛批阴险狠毒无法无天的长安各府,要求对谋划者严惩不贷。
要求马上放出管阔,而且对各府的公子千金们进行审问。
“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不听警告,还真来这一套!”他低喝了一声,像是生怕被陛下听到,但是又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愤怒。
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长安这么多百姓们随着他们胡闹,倒还真够胆量,也不符合常理,这样明着表达对长安各府的不满,在从前是很少有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也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陛下因为距离的缘故,并没有听见龙且与的那一声低喝,可是文月九却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看到龙且与略微有些失态,文月九知道事情可能不是太妙,一等龙且与看完,便伸出手拿了过去。
他的脸色本来就很不好看,一脸的阴厉,待到没有看上几行,直接就杀气腾腾起来,强行抑制住音量,喝道:“元三文这个没用的东西是怎么办事的?那群穷酸小畜生们还可真是不要命,他们还真的以为我们不敢对着下手?”
其他的那些非常关注这一件事情的朝臣们不用多看,只需要看到他们两位看过之后的表情,便可以知道那上面的内容一定不妙,并且是非常不妙。
氛围因为这一张纸张的出现而变得非常压抑起来,看到过那张纸的人窃窃私语,渐渐知道一些内容的人也忍不住窃窃私语,没看到纸也还没有得到一些消息的人更是心焦,他们窃窃私语的内容是猜测那上面会是什么。
在朝堂之上这样窃窃私语对陛下很不礼貌,大多数时候也是不允许的,可是今日,陛下故意闭着眼睛,就让他们自己窃窃私语,讨论那些事情,看看他们的表现,同时计划着怎样处理实施暗杀行动的那些人。
许久之后,他睁开了眸子,俯视着下方,打破了那种氛围,脸上的杀气渐渐弥漫起来。
不少人都很清楚,在陛下登基以来,那是他最最危险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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