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已过,气温骤降。但萧瑾瑜能够裹衣外出,膳堂之中又有了萧瑾瑜的身影,肃穆沉重的萧宅终于轻松了许多。
荀珍“狂医”的名头果然不是白叫的,仅仅两日,便能有如此效果,弄的萧瑾瑜心中极是感慨。
昨日,他为萧瑾瑜诊过脉后,便说无需再施针灸,今日果然再未来过。
每次吴婶将满满一碗药端来时,萧瑾瑜便会以病好为由婉拒,却又每每失败,弄的他甚是苦恼。
但更为苦恼的,还是忠叔的秘密。
那名暗中相助他的人是不是忠叔背着他安排的?
忠叔是如何找到这位行踪不定的“狂医”?
他又是凭借什么请动荀珍为自己治病?
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个迷。
凡是迷,就会勾起人的求知欲,就会促使人找寻到解迷的钥匙。
这两日,萧瑾瑜病情逐渐好转,萧忠也便将重心重新放回外边的事务上。是以,萧瑾瑜与萧忠碰面的时间极少,都集中在用餐时间。一次午饭后,萧瑾瑜想留住萧忠以便问个明白,萧忠有些匆忙,以还有急事为由脱了身。
寻不到当事人,萧瑾瑜便只能自己推算。他的推算能力算得上是极佳,短短一个时辰,他便推算出了四种可能。但苦于没有更多的线索,这四种可能也就无法继续进行排除。
萧瑾瑜甚至觉得,这段时日,萧忠突然变得异常繁忙,此事本身就很有问题。按理说,十二家商号运转日渐平稳昌盛,各家商号也都有自己的主事人,不是特别的事根本无需报他,萧忠不应该这么忙的。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萧忠的确很忙。但他忙的是别的事,是萧瑾瑜并不知情的事。
不过,不管萧忠忙的是什么事,萧瑾瑜始终坚信,萧忠不会害他更不会祸害萧家。
可他究竟在做什么呢?
想不出来,那便只有去问萧忠。萧瑾瑜下定决心,待下次再遇萧忠时,自己一定得问个清楚明白。
……
……
今日,食罢晚饭,萧忠却是一反常态,没有离去,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好机会,萧瑾瑜自然不会放过。他以商议事情为由,打发走了无尘,只留萧忠一人在自己房内。
萧瑾瑜关好门窗,两人分坐木案前后,旁边小铁炉还发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没有任何的开场白,没有任何的水话,萧瑾瑜开门见山,直接道出了萦绕在心中的疑惑。
“忠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瑾瑜看着萧忠,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尊敬与认真。
萧忠没有立刻回答。他徐徐站起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朝着萧瑾瑜十分恭敬地作了一揖。
萧瑾瑜皱着眉,稚嫩的脸上拂上一丝不悦。萧瑾瑜已经提醒过萧忠,他视萧忠为叔父,这等大礼,不可再对他施。
“忠叔,你这是作甚,难道忘了我那日在小珠江畔说的话了吗?”
萧忠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继续弯着身子,他道:“少爷,萧忠没有忘。只是,萧忠的确瞒着少爷做了许多事,萧忠有罪。”
萧瑾瑜也不顾什么礼节,腾地站起身,三步作两步,来到萧忠的身旁。
“忠叔,你说的过重了!你为萧家做了这么多事,分明是有恩,怎么会是有罪呢?”萧瑾瑜扶起萧忠,继续道:“你瞒着我,自然有瞒着我的道理,我知道,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行了,快起来吧,以后切记莫要这样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萧瑾瑜刻意加强了语气。
“少爷能够明白萧忠的苦心,萧忠便是再辛苦也值得了。”
二人复又跪坐在木案前后。
“忠叔,究竟是什么事,现在能告诉我了吗?”萧瑾瑜的神情依旧很认真。
萧忠没了昨日那般匆忙,甚至是慌忙,他如往日一般镇定平静。
当写下那封书信时,萧忠便已预料到了会有今日这场谈话的发生。暗中协助的帮手,外加一名闻名江湖的“狂医”,这足以让聪明过人的萧瑾瑜怀疑到他的身上。既然预料到了这件事,萧忠早已做好了解释的准备。
“其实,老爷生前不仅暗中经商,还暗地里创建了一个江湖帮派,名叫举贤盟。”
举贤盟?
萧瑾瑜手紧紧捏着衣摆,瞳孔扩大了些。
举贤盟竟然是由萧南川创建,这实在令人吃惊。
据野史记载,大周年间,有一活动在江浙道一带的江湖帮派,名为“举贤盟”。在第一代首领的领导下,举贤盟势力迅速发展,鼎盛时期甚至排在唐门帮派榜第三。只不过,那首领死后,举贤盟便分崩离析逐渐瓦解,渐渐没了名声。
“少爷,你不必吃惊。老爷高瞻远瞩,实非常人所及,他做这些也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难道又是因为那些事?”
萧忠严肃地点了点头。
常年沐浴在新世纪的光辉之下,萧瑾瑜自然是未与勾心斗角有过接触。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程度的阴谋,需要萧南川暗中创办十二家商铺并且暗中创办一个强大的江湖帮派。
“忠叔,那这事,你在老川蜀中为何不告知于我?”
是的,按理说,他们在老川蜀时,萧忠便可以将这些事尽数告知萧瑾瑜,但他隐瞒了这部分。
“因为那时,我刚返湖,还不能确定举贤盟的现状,知道的太多,只怕你的压力过大。”
萧忠未作思考,也未有犹豫,他回答地淡定自如,问心无愧。
萧瑾瑜直起身子,追问道:“那举贤盟的现状如何?”
举贤盟的现状如何?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不怎么好。举贤盟在江浙道七州都有分部,我来时,其余六州的分部都已断了联系。湖州总部,老爷经营的最久,也自然是最牢靠的。这些日子,我便在打理湖州总部的事。经过这十几日的打理,湖州总部已经算是重整完毕。”
举贤盟是萧南川多年的心血,萧忠虽一直镇定地说着,饱经风霜的脸上还是拂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多谢忠叔这些日子的辛苦了!”萧瑾瑜拱了拱手,继续问道:“只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为何,在爷爷出事后,没有举贤盟的人来找过我呢?”
是的,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萧南川是湖州名人,他的孙子自然也跟着沾了光。凭借当时举贤盟的实力,找到一个萧瑾瑜那绝对是易如反掌。
“与那十二间商号的模式一样,举贤盟并不直接由老爷掌控,而是由我作为中间人。”
萧忠十分耐心地对萧瑾瑜解释着。
萧忠是十二间商铺与举贤盟的中间人,如此一来,确实都说的通了。
惨案后,萧南川便魂归西天,而萧忠则是在大秦逗留了两年多。
两年多的时间,已足够一个组织分崩离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