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宅院足够大,五百营的弟兄也沾了光,全部驻扎进来,徐晋占据了后院,夏言这个钦差副使则拣了一处偏院居住。
徐晋在后院安顿下来,初春初夏忙前跑后地打扫布置房间,其实房子是有人打理的,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就连床铺被褥都是新的,但是两名婢女还是超认真地重新打扫了一趟,然后再按照老爷的生活习惯摆放好各种用品。
徐晋在两名孪生俏婢的服侍下沐浴梳洗完毕,又闲歇了一会,约莫下午五时许便动身前往参加本地士绅举办的接风宴。
出门之前,徐晋派人去偏院请夏言一道前往,结果后者却直言拒绝了,还回了一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这句话出自春秋战国时期的《孺子歌》,大概意思就是: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亦可作“莲出于淤泥而不染”解。
很明显,夏言这是在向徐晋表明态度:他夏言是一名高洁的君子,这次下江南是为了清丈土地造福百姓,绝不接受地方士绅的好处,绝不同流合污,绝不徇私枉法。
徐晋听完后淡然一笑,也不勉强夏言,独自带着大小两位舅子前往赴宴。
话说徐晋之所以选夏言为钦差副使,正是看中他为人正直,而且有才干。但是呢,正直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不擅长人际交往,容易把关系闹僵,太过于正直就变成了刚直,过刚则易折,最后都落不了好,而历史上的夏言确实也下场很惨,遭抄杀头抄家,而且妻离子散。
所以说,夏言不去参加这场接风宴反而更好,徐晋只需要一个能干实务的搭档,至于人际交往方面他可以一手包办。
徐晋可没有君子的精神洁癖,上辈子商海沉浮,逢场作戏的事干得多了,只要不破底线,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达到目的。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达到知己知彼,自然是要接触对方,甚至是跟对方打成一片。
徐晋之前在桥畔驻足盯着花船看,除了出于好奇,亦有故意麻痹一众官绅的意思,毕竟一个有弱点的钦差,总要比一个铁面无私的钦差容易对付。
这次接风宴就在府衙中举行,距离徐晋的住处并不算太远,徐晋出了门后便带着谢二剑和谢三枪步行前往,一边悠闲地欣赏泗水河沿岸的风景,二十名锦衣卫远远跟在身后护卫。
正当徐晋三人在麻石铺就的街道上行着,迎面便遇到了一行人。这一行共有六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褡护(无袖),露出强壮有力的双臂,个头都不高,不过却十分墩实。为首那人约莫二十五六岁,明显犹豫了一下才带头闪到道旁。
徐晋心中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总觉得眼前这群人不对劲,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哪不对劲了。
双方擦身而过时,谢二剑与对方那名为首青年的目光一触,双手十指瞬时微微勾起,谢三枪那小子更是全身蓦地绷紧,狡黠的双眼露出警惕之色。
对方那名青年扫了谢家兄弟一眼,明显加快了步伐,身后跟着的五人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同时也加快了步速,双腿像装了弹簧似的,仿佛随时都能蹿起来。
双方错开了十几米,谢三枪用肩头轻碰了碰谢二剑,往后呶了呶嘴道:“二哥,那家伙不简单哦!”
谢二剑点了点头道:“嗯,是个高手!”
徐晋不禁有点意外,要知道二舅子向来自视甚高,一身武艺鲜有敌手,除了去年以一敌二,在白莲教赵全手中吃了点亏外,还从来没输过,如今竟然神色凝重地说对方是高手?不由奇道:“二哥,你咋知道对方是高手?”
谢二剑又恢复了一副懒洋洋的状态,耸了耸肩道:“妹夫,不是二哥我吹牛,真正的高手光凭气息便判断出对方的斤两,刚才那家伙的气息不在我之下。”
谢三枪很不给面子地戳穿道:“只怕还要强上一些吧!”
谢二剑难得脸上微窘,不过却自信地道:“那又如何,单打独斗的话,二哥我未必会输。”
谢三枪撇嘴道:“估计也占不了便宜。”
“老四,这会可没老爹给你撑腰,再抬杠,信不信二哥一只手收拾你。”谢二剑十分不爽地道。
谢三枪拍了拍腰间挎着的双管燧发短枪,笑嘻嘻地道:“小爷还真不信。”
“你大爷!”谢二枪不由爆了句粗,跟狡黠无耻的老四斗嘴,他还从来没占过便宜。
徐晋不由笑了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任你武功再高,在火器面前又顶什么用。
这时三人已经行至府衙门前,收到消息的一众官绅立即出门相迎。
“咦,徐大人,为何不见夏大人呢?”扬州知府江平看了看徐晋身后,并未见到钦差副使夏言,忍不住出言相询。
徐晋神色自若地道:“夏大人长途跋涉,身体稍有不适,已经歇下了,所以没有赴宴,让本官代为向诸位同僚表达谢意。”
江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原来如此,那回头本官得探望一下才行,徐大人,里面请,酒席已经备好。”
徐晋在一众官绅的簇拥这之下进了府衙,居于首席坐下,扬州知府江平,盐运使施浩然等人同坐一席,另外还置了六席,扬州本地有头有面的官绅大贾都到场了。
一番客套话过后,扬州知府江运神色暖昧地鼓掌三下,丝竹之声随着响起,瞬时香风扑面,一队姿色出众的舞女从屏风后鱼贯而出,穿着若隐若现的轻纱在场中翩翩起舞,扭拧着玉股春湾,做出各种撩人的姿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