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翟让的仁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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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让束手就擒,瓦岗众将大惊失色,哪里还敢继续造次?口中大叫着“休伤了我家主公”,手上脚上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这下可就吃了大亏。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不但邱师利和李仲文追着人猛揍,就连长孙无忌都没闲着,一茶壶就把在这种场合最有用的瓦岗军师王儒信给砸晕了。

      刚才大家伙群殴的时候,李密就带着自己的人躲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会工夫翟让落难更不会出头转圜,起码暂时不会出头,所以现在唯一能说上话的就剩下个徐世绩了。

      因为翟让托大,而且徐世绩一直跟在杨霖身边,所以他事先并不知道翟让的布置,不过他对翟让这种简单粗暴的夺权方式很是不以为然,所以干脆躲在一旁两不相帮。不过此时主公落难,徐世绩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头了。

      “殿下,我家主公对殿下确有不恭,但是微臣以为其中必有误会,还请殿下大人大量勿要以此为意,暂时放过我家主公,咱们坐下来好生相谈岂不更好?”

      “徐兄,方才我等被这姓翟的偷袭,你能袖手旁观两不相帮,兄弟我承你这个情。不过这姓翟的一上来就谋算兄弟的兵马家产,软的不行就下死手,可见其心险恶手段毒辣。兄弟我要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怕是能否有命走出这间屋子都还是两说,此事不提也罢!”

      杨霖很阴险,一开口就把徐世绩刚才的表现公之于众,本来还没注意到这事的翟让哪怕还命系于杨霖之手,可是瞅着徐世绩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对劲了。不过徐世绩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连忙拍着胸脯替翟让赌咒发誓:

      “殿下,微臣愿提我家主公作保,此事可一不可二,今日若有人再敢冒犯殿下,微臣宁舍此身也要与殿下共杀之!”

      “哦?这事徐兄说了算?”

      “主公!”徐世绩虎目含泪,竟置披甲不重礼的军规于不顾,双膝跪地连连叩首道,“我瓦岗自起兵以来,深受天下义士景仰,皆源自信义二字。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天下英雄将置我瓦岗于何地?还望主公三思而行!”

      翟让手指头被掰着、头发被薅着、眼睛又红又肿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上去惨不忍睹,哪里还有半分枭雄的模样?不过经过一开始的慌神,现在翟让已经想清楚了杨霖并不敢把他怎么样,所以心思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听罢徐世绩的苦谏,他也知道找个台阶让大家把这事囫囵圆过去的活儿非他莫属,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了半天,突然抬头对着那些还僵立原地跟李秀宁对峙的甲兵怒骂道:

      “一群蠢货!还不赶紧退下!”

      这些甲兵别看被李秀宁揍得挺惨,其实也怨不得他们,要怪只能怪李秀宁这头女暴龙实在太凶猛。这些甲兵都是追随翟让多年的卫士,个个对他忠心耿耿,眼见自己的主子身陷敌手,哪里敢轻易退去?可是架不住翟让的连番呵骂以及徐世绩和回过神来的单雄信等人连推带踹,终于缓缓退出了内堂。

      甲兵退去,众人可算松了一口气,杨霖也松开翟让,不过却让雄阔海站在了他的身后,只要翟让稍有异动,老雄一只手就能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众人重新安坐,又使人收拾了打得稀烂的家什,再把仍旧不省人事的翟弘、翟摩侯和王儒信等人抬下去救治,剩下的事就是如何收拾残局了。

      翟让用强不成反而受制于人,杨霖虽然没吃亏,但是太守府之外还不知道有多少瓦岗的雄兵猛将在等着他露出破绽,然后把他碎尸万段,也算是尚未脱离险境。于是乎现在李密倒成了坐看螳螂捕蝉的那只黄雀。

      李密假模假式的安抚了一下双方的情绪,然后就把话茬拉回了正题:

      “不知殿下是否还考虑许王所倡议的称帝之事?”

      杨霖白眼一翻,气哼哼的道:

      “我这还没称帝呢,有人就想谋朝篡位了,老子不是刘协那只弱鸡,某人也别做梦想当那曹阿瞒!”

      翟让闻言大怒,刚想暴起,身后的雄阔海就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一记,于是翟让又蔫了。

      李密只当不见,继续温言道:

      “既如此,那殿下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原本我是没啥打算,行经此地也是路过而已,顺便拜见一下闻名已久的各位前辈。谁想这姓翟的枉称英雄,口称忠义,背地里却行此卑鄙龌龊之事,使我的身心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这事绝对没完,姓翟的必须对我做出赔偿!”

      翟让闻言又想暴跳,可还没等老雄收拾他,李密却抢先插言道:

      “却不知殿下打算让许王如何赔偿?”

      “嗯,我军一路在河东征战,辗转数千里,到如今已是人困马乏,不如就将荥阳、襄城、颍川、东郡四郡作为我军的歇脚驻马之地,等哪天我军歇够了,再把这些地盘还给你们就是了……”

      “你做梦!徐世绩、单雄信、王君廓!本王命你等速速将这姓杨的碎尸万段,莫顾本王安危!本王若死,你等可拥本王胞兄翟弘继位,切不可让这姓杨的走脱一人,统统砍死!统统砍死!”

      杨霖这一狮子大张口,翟让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破口大骂,就要跟杨霖拼命,雄阔海竟然一时拉扯不住。毕竟杨霖还没下令,老雄总不能自作主张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杨霖不过想要四郡地盘,翟让为啥就如此失态?说起来瓦岗军扬名天下,纵横中原所向无敌,在人们的印象中好像大半个河南都落入其手,其实它的基本地盘只有东郡、东平、梁郡和济阴四郡,其他的郡县不过是瓦岗的羁縻之地罢了。为啥会出现这种情况?还不是让钱闹的!瓦岗自起兵以来,就打着反隋暴政、济世救民的旗号,有着不掠民财、不扰民生的好名声,连税赋徭役都比官府低了一半,可是瓦岗上下毕竟还要养活好几万不事生产、专门作战的内军,更别提还有二、三十万投靠瓦岗的外军张着嘴等着吃饭,收上来那点税赋连一半人都养不活,怎么办?翟让为此挠破了头皮,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好办法——他宣布瓦岗的地盘仅限于上述四郡,并在四郡之地内继续实行瓦岗的“仁政”,至于其他的地方他就管不了了。不仅如此,他还把诸多外军的驻地赶出了四郡,至于外军们在那些以前属于瓦岗的地盘上为非作歹、压榨百姓被告上了瓦岗,对不起,只有内军才能代表瓦岗军,这些坏事瓦岗军没参与也无力制止,只能予以口头谴责或代为出面协调,至于协调出个什么结果那就只有老天知道了。不过那些外军的土匪们别以为这回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们劫掠所得的三成必须上交给瓦岗,如果不交翟让也没意见,不过下次你要是被官府围剿了或是被人黑吃黑了可别来找我,瓦岗军事多,只顾得上那些交了保护费的。

      翟让的这个办法使得以东郡为首的四郡成了这个乱世中真正的世外桃源,财富大量聚集,商贾往来不绝,百姓安居乐业,更使得翟让的大业愈发的兴旺发达,至于大半个河南因此陷入水深火热就不关翟让的事了。不过李密来了之后,趁着翟让一时糊涂交出了大权,很快把四郡中最为富庶的梁郡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同时他通过收买外军将领的办法,逐渐接管了外军的军权,并经过一系列的诸如各部混编整编、将领互调、加强军纪训练等手段,迅速把蟊贼流寇一般的外军整顿得有了正规军队的样子,并在此基础上组建了蒲山公营。不过李密把翟让看不上的地盘当做自己的根基打理,自然就不能再纵兵胡为,这样一来还拿什么来填饱几十万个肚子?李密的办法与翟让如出一辙,只不过把劫掠的目标对准了齐、鲁、琅琊以及江淮诸郡,于是又跟宇文化及、王世充以及杜伏威等诸方势力打成了一团,战事终日不绝。

      李密此举既抢到了地盘,又编练出一支强军,使得瓦岗的声势和影响大增,更重要的是彻底打乱了翟让的如意算盘。以前翟让靠着所谓的“仁政”收获名声,靠着内军强大的威慑力逼迫外军为其搜刮钱粮,同时又靠着外军这只伸出去的手臂扩大瓦岗的地盘和影响。现在可好,外军成了李密的私军,翟让的财源少了一大半,更重要的是在失去梁郡之后,翟让的地盘就剩下了区区三个郡,而李密的势力却在与日俱增,长此以往的此消彼长下去,早晚有一天翟让得被李密反超,甚至干掉。

      所以翟让才故意挑起与屈突通的一场大战,借口战事需要从李密的手中抢占了颍川,又从屈突通手里抢来了荥阳和半个襄城。之后他又打着支援李密、侧击宇文化及的旗号,遣大将裴行俨出兵硬生生的从李密手中夺下了济北和半个鲁郡,终于把他的核心地盘包裹了个严实,不过这也使得翟、李二人的矛盾愈发尖锐。

      如今杨霖上牙一打下牙,就想夺去他千辛万苦弄来的地盘,更别提其中还包括他的老巢东郡,翟让如何不怒?就算老雄当场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他也不能答应这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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