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瓦岗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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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搞清了各路牛鬼蛇神的小心思,杨霖便不再跟他们客气,跟李渊和宋老生略一商量,便下令两日后兵发善阳。

      徐世绩果然主动请缨愿为先锋。有瓦岗军带头,窦建德的燕云轻骑和罗艺的幽州边军自然不甘人后,这对一个月前还打生打死的老冤家被杨霖安排在了两翼,与瓦岗军齐头并进。

      沿途不时有突厥人的游骑出没,少则数百,多则上千,经常向隋军发起试探性的攻击。这下子就看出这三支先锋军的不同了。燕云轻骑擅游斗,尤其是当杨霖发现他们并没有打雄阔海的主意之后,愧疚之下将简易版的蒙古歹射法传授给了王伏宝,使其更加如鱼得水。燕云轻骑打起仗来说白了就是兜圈子,带着突厥人倏忽间跑没了影儿,倏忽间带着大拨箭雨的呼啸声又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钻了出来。反复几次之后,往往就能看见他们得得瑟瑟的拎着突厥人的首级跑回来跟别人臭显摆。

      跟燕云轻骑的灵动飘逸不同的是,罗寿统带的幽州骑兵保持了边军固有的血勇和彪悍,不管对面的突厥人有多少,也不管是否必要,反正幽州骑兵们就是冲刺、对撞、凿穿,然后再冲刺、对撞、凿穿。总之一句话,不服就是干!拼光了拉倒,你要是拼不光我,你就得被我拼光!

      所以短短两天下来,幽州骑兵就已经伤亡过半,这要是换支军队弄不好早就溃散了,可是罗寿还在跃跃欲试,看来“拼光了拉倒”还真不是句场面话。杨霖跟罗艺又没仇,哪能让他们死绝了?赶紧让达奚莫熊率本部人马把他们替了下来。不过达奚很快就回报说,他那边的突厥人早就跑得没影了,看来是被罗寿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吓得不轻。

      而徐世绩麾下瓦岗军的表现,则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自古以来,骑兵就是步兵的克星,其依靠速度和冲击力往往可以很轻易的冲垮步兵的阵型,而失去阵型保护的步兵在骑兵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就算战局不利,骑兵通常也可以很轻松的摆脱步兵的纠缠,两条腿哪能跑过四条腿?所以步兵对上骑兵,往往面临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跑不掉的窘境,能打出个击溃战就是难得的胜利了,谁听说过一支纯步兵能整建制的围歼骑兵、而且还是在最适合骑兵作战的平坦荒原上?

      瓦岗军就能!

      面对这一万多装备精良的隋人步军,零散的突厥游骑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去找死,不过又不想放过这块喂到嘴边的肥肉,于是便到处召集人手。最后连被燕云轻骑气跑、被幽州边军吓跑的那些同伙都找来了,终于凑了五千多人。五千骑兵对万余步兵,在突厥人眼里不是胜算大小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失败的道理。

      突厥人用的仍然是叠阵法,第一拨是千余人的拓揭去破阵送死,然后以千人为单位叠浪攻击,攻势滔滔不绝,直到将隋人的军阵冲破、冲垮为止。

      徐世绩则将瓦岗军布成三个方阵,一前两后呈品字形配置,突厥人的拓揭即将与顶在前边的方阵接触时,他的令旗一挥,瓦岗军的三个方阵立刻发生变化:前退后进,将三个方阵拉成一条直线之后,又开始顶着那些拓揭的攻势徐徐后退。

      这下子突厥人就有些头疼了。拓揭的命不值钱,可是拓揭第一波攻击的结果对突厥人很重要:要是拓揭能将敌军的阵型撕开哪怕一个口子,突厥人的主力都会毫不犹豫的发动全力一击,将这个口子越撕越大,直到将敌军撕成碎片。要是拓揭的攻击徒劳无功,突厥人会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可是这回拓揭虽然还没在敌军阵中打开缺口,但是也打得敌军连连后退,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是该全力进攻呢,还是赶紧开溜?

      突厥人热爱动手的习惯远胜过动脑,所以非常不喜欢变化,因为这非常费脑子……可是战场之上战机转瞬即逝,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们慢慢开动早就生了锈的脑子。所以情急之下,突厥人只得下令再上一个千人队,看能不能打开缺口。

      突厥人的生力军果然不负众望,很快在隋人的一字长蛇阵中央打入了一根楔子,并有逐渐扩大的趋势。不过隋人的反应也很快,因为突厥人向中路集中而压力骤减的两翼迅速的向敌军的侧后方包抄了过去。

      突厥人的将领也学过几天汉人的兵法,很清楚一字长蛇阵那套“击首则尾至,击尾则首回,击腰则首尾合绞”的要诀,立刻派出两支千人队去黏住隋军两翼,剩下的最后一个千人队则投入到中路,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隋军分割成两截。

      随着突厥人将最后的兵力投入战场,瓦岗军的三个方阵开始大踏步的撤退,与突厥人纠缠在一处的那些士卒还能保持着队形的完整,边打边撤,而那些后排的士卒们似乎士气已然崩溃,跟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跑,甚至有些蒙了头的士卒还在往突厥人的身后跑,搅得整个阵型大乱。而突厥人见此情景愈发觉得敌军崩溃就在眼前,丰厚的战利品唾手可得,于是愈发的猛打猛冲了起来。

      而远在十数里外一座山头上观战的讨奴军主要将领眼中,此时的战场却是另一番模样:数千突厥骑兵逐渐陷入了万余瓦岗军的包围之中。而更可怕的是,瓦岗军竟能在两军激烈交锋中,一边假作溃散,一边将突厥人诱入彀中,同时还好整以暇的摆出了十个偃月阵!而这十个偃月阵两两相合,竟在战场上形成了一朵硕大的五瓣梅花,将突厥人牢牢的包裹其中!

      无论是杨霖、李渊、宋老生还是宋正本、罗寿等人都是面面相觑,然后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根本做不到。瓦岗内军号称天下第一强军,尤其是在大隋东征失利、府兵大规模遣散后更是如此,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强到如此程度。别人不说,就拿杨霖的兵来说,哪怕在平时的训练中作阵型转换,还有不少人跑错位置,要是换到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这些家伙怕是连北都找不着,还换个屁的阵型?不直接溃散就不错了。

      眼看瓦岗军大胜之势不可逆转,众人都没了看戏的心思,忧心忡忡的下山而去。

      自从五千突厥游骑让瓦岗军吃干抹净一个没剩之后,咄吉就开始收缩兵力于善阳城下,准备接下来的决战。而讨奴军中关于这一战的看法也不尽相同,大部分人认为血战不可避免,偏偏杨霖认为这一仗压根打不起来。讨奴军虽然是杨霖张罗起来的,但是无论李渊还是宋老生哪个能听他的?虽然他打了个大胜仗,还抓了突厥的大叶护,但还是没几个人把他的意见当回事。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杨霖的看法竟然得到了徐世绩的赞同,虽然这也是个小年轻,但是就凭前几天露的那一手,就让人不得不高看他两眼。

      “世子所言其实甚有道理。突厥人此番南下侵我北疆,实际是将其在草原上的老底都亮出来了,这虽然可以视为其对我汉家江山、起码是河东北疆之地势在必得,但同时也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突厥人承受不起失败。三十万突厥青壮,几乎就是突厥人全部的精华,无须全军覆没,哪怕只是折损过半,突厥人面临的就不仅是十年、二十年缓不过气来的问题,更是随时可能被北方草原上其他的蛮族吞并、取代,或有灭族之虞。所以,突厥人不可能有决死一战的勇气,因为他们输不起。

      而我讨奴军前有宋老将军纵横马邑数百里,斩首数千级,后有唐公桑干镇一战杀敌万余人,更不用说世子在葫芦口一战取得全歼步利五万人的大捷。末将统计了一下,突厥人自南下始至今折损兵马将近十万,损失超过三成,而我军现在集众也达到二十五万以上,与其在兵力上不相上下。在这样的情势下,咄吉如何敢于将全族的命运系于一役?

      所以末将以为,此战以兵威临之即可,最终仍需以和议的方式解决问题。”

      徐世绩帮杨霖找回了面子,没想到杨霖反倒反对起徐世绩的建议了。

      “不行!和议之说暂不可行!突厥人就是不挨打不长记性的东西,不是真正的痛入骨髓就不能让他们消停,和议只会让他们觉得咱们汉人软弱好欺,说不定更会激发他们的野心。”

      这下宋老生不乐意了:“不是你说的这一仗打不起来吗?怎么转眼工夫你又改主意了?”

      “我可没改主意,更没说这一仗能打得起来。我同意茂公兄所说的凌之以威,但其后不是和议,而是迫其退兵!而且光退兵不行,还得做出赔偿!”

      “你疯了!就算突厥人没有决死一战之心,让你这么一逼迫,不死战也得死战了!”

      “不可能!突厥人就算被逼到悬崖边上也不会死战你信不信?”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对突厥人来说最宝贵的不是土地,也不是财帛牛羊,而是人口,尤其是青壮人口!我手里现在攥着几万条突厥人的命,还搭上一个大叶护,我就不信咄吉敢不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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