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胜利之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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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先生面色有些难看,虽然他本次出发之前就已经想到过工人的素质可能不太高,对于资本家的剥削之恨也并没有那么深重——毕竟在蓉城积年累月的宣传当中,这是一种契约精神,是很正常的现象。

    你嫌他家的工厂又苦又累还随便乱裁人,那你大可不去啊,也没人逼着你去的,至于没了工作你靠什么过活?那管我什么事呢?活不下去了有怎么样,我也毫不关心

    这正是蓉城的宣传风向,在资本家隐性地掌控了实际权力之后,恐怕马执政也只是一个办事者的职务,他看起来威风凛凛,可是没了马伦满的武力威慑,他所发布的政策,有一条算一条全部都要照顾商会的情绪,照顾商会的利益。

    商会不满意的,直接提出意见,没有修改到他们满意,他们就有一百种方法让马执政工作停滞干不下去。

    马执政不是没有对这种现象做出过反应,做出过抗争,但没有作用,一点都没有。他手中没有兵权,兵权一半在马伦满时代成长起来的那些半军阀手中,军事上的事情马执政得看他们的脸色;

    他手中没有对经济的话语权,没有足够的资金,也没有法理能够支持他以官署的身份直接对蓉城的市场经济做出任何形式的干预——他一旦想要通过正规渠道干预,对此早有提防的大商人们就有联手起来让他无法立足。

    这就是马执政的现状,忙得要死,却始终无法给蓉城带来太大改变,反而让蓉城有点像是日落西山的老人一般郁郁独步,越来越萧条,民生越来越差的症结之所在。

    而从中得到好处的,唯有以李现、童领先为代表的这一批盆满钵满的商人罢了。他们正在趴在整个蓉城的身上,吸取足够自己一步一步变得更加庞大所需要的新鲜血液,着实可怖,又让人无法奈何。

    而这个现状,正是促使马兄在之后的事态发展中态度始终暧昧的关键。

    回到文中,何先生方感的并不是工人们试图瓜分李现财产的提议本身,而是他们显而易见,表露于脸上的那种急不可耐的小视目光,很显然,他们把这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而口中所说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并不是显得那么理直气壮。

    哪怕这在何先生的眼里,实在太过天经地义了。

    让他更失望的情况很快出现,胡老大此时竟慢慢走了过来。

    “何先生,不知道这个提议你怎么看?”他缓缓开口,大家也都齐齐地把目光投了过来。

    很显然这家伙也动心了,李现的好东西不少,拿出来的量足够让大家伙每个人都安稳无忧地度过下半生,到时候管他罢工不罢工,反正自己不需要劳动也可以活得很好了。

    “这种事,还是不需要问过我的意见了吧我只负责在大家进行战斗时根据自己的一些经验提供一些建议而已,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你们可以自由选择行动。”

    “好!”胡老大没有多说话,大臂一张众兄弟没有二话就跟随着他奔向了李现安置在别处的独栋宅院,徐老才一干自己组织起来的人同时也是心神一动,徐老才难耐心中的,他家里也困难,何不趁此机会下手捞一把呢?反正大家都在干,法不责众嘛。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财帛动人心,见有人带头了,他们这边的人也不再矫情,跟胡老大选择的方向随便选了一个不同的便一路狂奔了过去。

    何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见身边的这三四十号被俘的精锐护卫和李现那边的几个人见人都走光了隐隐有蠢蠢欲动的架势,便毫不客气地拔出腰间手枪“砰砰”两下打在他们身前的泥土地板上,激起一阵尘土。

    他们身上的武器已经被下了下来,此时手无寸铁自然不敢跟何先生,还有一边虎视眈眈的周琦以及王泰信硬碰硬,一个个重新怂了回去,没人敢动真格的。

    李现两眼无神地保持着跟众位俘虏一般无二的姿势,蹲在地上,他的脑筋急转,始终没有想到什么脱身的好方法,此时唯一的愿望就是蓉城的军队赶快开过来了。

    妈的,平时白给军队那么多补贴,军队军官那么多好处,还有无用的官署拨那么多经费了,不客气地说,整个蓉城都是他们这些商人割出一些利益让出去养起来的,现在一个个净都是白眼狼!

    不管李现的怨念,何先生等三人百无聊赖地等在墙边,一个个心中心思各异。他们当然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按照既定计划,当为他们暂时拦截蓉城可能派出的反应部队,以防对方破坏他们将商人第一次打倒的目的之后,就会顺势将道儿让出来。

    本次担任工人这边组织员的任务都是自愿领取的,他们能自愿来此,并且知道如果一切尽在掌握,他们将陪伴暴动起来的工人们仪器接受反动势力的反噬,发生不测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这说明他们本身思想觉悟就很高,也知道之前罗宇口中抽丝剥茧所提出来的这些道理。

    此时此刻,周琦和王泰信心中想到的主要是对将来的反噬的猜测,以及对自己反应的预期,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心事,何先生心中则满是忧愁。

    像这样和平演变的任务,青华军,或者说陈宁并不是第一次做了,在过往一些时候,不适宜部队开进直接攻取的聚集地就经常采取这样的策略,因此像这次这样的组织任务,有很大一部分请缨的人都是有过相关丰厚经验的,但何先生不在此列,他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所以他难免对工人阶级解放之后爆发的能量预估有些不足,不同于面上的平静,他心中此时满是忧愁和忐忑——这帮见了钱财就迈不开步,在运动取得了初期胜利之后也不管这些曾经侵犯过他们的人不管不问就投身金钱物质的人,真的能够承担重任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