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说这油布包不是她拿的,那么会是在何时何地丢的?
是在大校场武举的时候丢了?还是跟武松打斗的时候丢在矿山了?根本想不起来!
通常人的思维有一个毛病,最怕先入为主。他既然认定了这油布包始终在他怀中的口袋里,就不会去想之前脱衣服的情况。
事实上他脱衣服的情况有过数次,既包括跟萧凤做成夫妻的那一夜,也包括他喝醉了被李碧云的侍女脱衣服洗澡的那一夜,更包括人们认为他将要死了,方金芝给他净身的那一夜。
但是他不会去想这些,因为他的思维认定了在参加武举之前这油布包是带在身上的。
这是人类惯有的思维误区,与他的记忆力好坏没有关系。
但既然庞秋霞已经答应接受移魂**的“审讯”了,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提着铜棍就出了门,他打算看看周成的情况。
他并不是怀疑周成,因为周成的武功很一般,他不认为周成有这个胆子来偷他的东西,况且那陷空岛地图到底有多大的价值,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周成又怎会知道?
就算周成要偷,也该偷才是,毕竟那图谱就在桌面上放着。
他之所以想看看周成的状态,还是为了印证东西到底是不是庞秋霞偷的,如果周成恰巧在那个时段醒来,是不是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
然而,当他看见周成居住的客房房门也被踹得稀碎、且周成被点了穴道时,心中的怒火险些遏制不住,恨不能立马返回去杀了庞秋霞。
这女人也太坏了,居然点了周成的穴道,这明摆着是害怕周成干扰她的行动!
他只能这么想。
考虑到方金芝一定能够审出庞秋霞刚才的所作所为,而且能够让她亲口说出油布包的藏匿之处,所以他强忍住了回去杀人的冲动,给周成解开了穴道,并且拍醒了对方。
周成对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天还没亮呢,我天亮再启程也不晚。”
他也是接受了白胜任务的一员,并且是白胜计划里较为重要的一环,但是他并没有参加昨天夜里的会议,白胜是提前单独向他发布任务的。
昨天夜里白胜开会的时候,他强忍着醉意和睡意给白胜画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他掌握的西夏边境上的军寨和堡垒,以及几条主选和备选的行军路线。
“周师傅,快穿上衣服,家里出了点事情,我要问问你。”
“什么事啊?”
白胜把他被点穴道的事情一说,把周成吓了一跳,茫然道:“我不知道啊,谁点了我的穴道?”
白胜苦笑摇头:“周师傅,你这样可不行啊,若是被敌人潜入你的身边,你的命不就没了?你起床跟我来。”
既然周成一问三不知,白胜也懒得跟他解释,索性带着周成返回自己房间的窗外,去旁听方金芝的审讯情况。
只是在他走出房门的一瞬间,却对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产生了疑问——如果庞秋霞真的偷了那油布包,为何不趁自己和方金芝昏迷的时候下手杀人?
就算因为害怕方腊报复她哥哥,不敢杀人,也该立即远遁不是?又何必等在阎婆惜的房间里,静等自己发现失窃?
难道她有什么把握可以证实她的清白,才这样有恃无恐么?
事实上他在跟周成说话的同时,一直倾听着自己房间里的审讯过程。
他之所以叫上周成,是为了找一个旁证,免得今后庞万春来找他报仇时,他在道义上理亏。
方金芝是不能做他的旁证的,方金芝是他老婆,替他作证没有说服力。
但是他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庞秋霞说出来的话很符合当时的情况,包括她听到他和方金芝惨叫,包括室内的门从里面栓住,然后她出于阻止敌人刺杀和救人的目的,才踹门冲了进去。
再往下听,又听庞秋霞说起她怀疑周成,就去了周成的房间……
庞秋霞说到这里的时候,白胜和周成已经走到白胜卧室的窗前,只听庞秋霞说道:“我看见周成身上的汗毛很长很浓密,我当时就想跟他睡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白胜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周成,心说你老哥艳福无边。
周成一张脸涨得通红,想要说话,却被白胜示意不得发出声音。
庞秋霞一直说到白胜醒来给方金芝疗伤,又把她赶了出去,也没说出她从白胜屋里拿走了什么。再往后就是白胜发怒把她喊过来的事情,除了周成人人皆知了,整个就俩字:没拿。
这下白胜懵逼了,难道说真的冤枉了庞秋霞了?
“金芝你停了吧。”
他在窗外叫停了方金芝的移魂**,略等了片刻,待庞秋霞从移魂状态中清醒过来,就走进去向庞秋霞深深鞠了一躬,“庞姐,白胜错怪你了,我给你道歉。”
庞秋霞委屈至极,也不理一揖到地的白胜,捂着脸就跑了出去,随即哭声从隔壁房间里传来。
方金芝叹了口气,埋怨道:“老公,你看你都把庞姐逼成啥样了,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能跟我说说么?或许我能帮你想一想。”
白胜黯然坐在了床边,沉吟许久,才说道:“那是我揣在怀中口袋里的一只油布包,昨夜咱们俩上床以前还在的,刚才我找它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了。”
方金芝惊诧而又嗔怒道:“不是吧?你还真是拿什么都当宝贝啊?那天我把油布包还给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它没什么重要吗?你说里面只有你的一些书法临摹字帖。”
“什么?”白胜再次陷入了懵逼状态,“你的意思是说,这油布包曾经到过你的手里?你什么时候把它从我身上拿走的?”
“就是正月十二那晚,人人都以为你要死了,说要给你擦洗干净才能穿上寿衣入殓,我给你擦身子以后,从你衣服里找到了那只油布包,想把它当做你的遗物珍藏的……”
方金芝这么一说,白胜就想起来了,正月十三那天黄昏他醒过来后问清了日期之后,就匆匆忙忙穿上衣服赶往大校场了,根本没有在意衣服里面有没有这只油布包。
等到科目二考试结束后已经是正月十四的凌晨,在太师府李碧云房间里,方百花姑侄还曾说起方金芝不眠不休照顾他并且给他擦洗身体的事情,意为埋怨他无情无义。
随后是正月十四凌晨他和方金芝联床夜话,两人一夜未眠,早晨他告别方金芝去了大校场。
上午在大校场被张俊淘汰,然后去了矿山解决问题,直至当晚阉了赵佶又逃入大内,在神霄凝神殿匆匆装入林灵素的四本书册时,他都没注意身上还有没有这只油布包。
原来这油布包从正月十二开始就一直在方金芝的手里!
但是……但是!
“你什么时候把油布包还给我的?”
他立即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方金芝疑惑道:“就是正月十四的下午啊,在太师府的独院,咱俩的卧室里,你回来了,叫了一桌素席陪我吃饭,我还问你来着,问你为什么这么早就从大校场回来了……怎么你都忘了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