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仿着杨柳的语句样式一字一顿的说着,昭告着自己的存在。
从来自信笃定的他,第一次心中忐忑不安,高智商的脑袋完全没有办法预估对方的反应。
惊喜抑或惊吓?
他心中十分矛盾,不知道自己期望从他眼中看到什么情绪,此刻只是想告诉他,自己的存在和意义。
“与子成说,瑕不掩瑜,我记得这誓言。”齐彦文眼中的泪水再一次落下,双眼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和可欣曾经约定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佳期勿忘,瑕不掩瑜。
不管现实生活中有多少的磨难都不能掩盖他们两人之间的美好和一辈子相守的期许。
眼前这人是他的儿子,是可欣为他生的儿子,带着她对自己和生活美好的期许。
原来她突然失踪是为了保住孩子,兑现美好的承诺。
可欣没有死,她安全的生活在英国。
这个认知让他悲喜交加,羞愧难当,第一次后悔当年一意孤行回国的决定。
正是为了实现他的理想,他忘却了自己曾经许下一辈子不让她受苦的诺言,差点害死一家人。
“孩子,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我愧对你们。”
他试探性伸出自己的手,试图去触碰,去确认这一切是不是在做梦,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齐子瑜不习惯同人太亲密,更何况是他心存芥蒂情绪的人。于是他迅速将自己的手收回到桌下,可下一秒他便后悔这么做了。
齐彦文看着落空的手,落寞的收回。
齐子瑜的抵触情绪令他很是受伤,却无法去埋怨,满怀期待的双眼一下子便暗淡下来,好似突然充盈躯体的生机被一下子剥离。
杨柳最是看不得自家姥爷受伤,就算是他亲生儿子都不成。
她起身走到齐子瑜身边,张着大眼睛看着他,道:“原来你是我小舅舅,可是你长的和我妈妈一点都不像,我妈妈对人最是温柔贴心了。”
言下之意是在指责对方的闪躲和冷淡伤害了一个老父亲的心。
“不过,你长的这么像我姥爷应该不会错。难道我妈是姥姥姥爷收养的?”
杨柳故作疑惑的偏过头,双眼骨碌碌的转着,随后咧开嘴笑着。
“不过仔细看看你挺像我弟弟小石头的,就连明明喜欢却嘴硬别扭的情绪都一摸一样。”
语落只见杨柳歪着头死命往齐子瑜跟前凑,而且越来越近,似乎在挑战他的底线。
“你是我舅舅吗?你喜欢我吗?都说外甥像舅,你仔细找找看,我们两个像不像。”
齐子瑜没有料到眼前这个丫头突然会靠自己这么近,如临大敌一般狼狈向后闪躲,有心伸手将她推离至舒适距离,可又不忍心这个天真无邪一脸期盼看着自己的笑脸消失,只能无助的看向自家舅舅。
柳科泰难得见自己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天才外甥如此窘迫,憋着笑转开眼,一副我什么都瞧不见的模样。
他听着杨柳那张小嘴噼里啪啦冒出来的话,便知道这是个古灵精怪,又十分贴心护短的丫头,心中不免感慨自家mèimèi和妹夫好真实xìngyùn。
子瑜自小在他跟前长大,虽然聪慧却有一个十分明显的人格缺陷,性格冷淡不喜见外人;自小最常做的事情便是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待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就算是面对自己的生母也是如此。
这几年的集体生活让他性子改变不少,可不喜他人碰触这一点或许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小舅舅,你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小乖?我好伤心啊。”杨柳双手捧着自己的胸口都大的泪珠盈满眼眶,一副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我,亏我如此喜欢你。
“不不是这样啊。”齐子瑜见她因为自己的态度伤心模样,求救的看向齐彦文,一脸紧张无措。
齐彦文知道杨柳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安慰自己,同时也让他明白齐子瑜不是单单排斥他的碰触,而是不喜欢任何人的靠近。
他看着自己儿子无措的模样,伸手拍拍杨柳的头顶道:“小乖,又调皮了。”
“小舅舅,被我吓唬到了吧。”杨柳顽皮的眨眨眼,一下子便将眼泪收起,在齐子瑜愣神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他光洁的脸颊就是一口,哈哈笑着。
她最后看了一眼被自己作弄的发懵的齐子瑜,转身走向齐彦文,拉着他的手。
“姥爷,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小石头就是这样的,明明自己喜欢鸡爪子,还硬是说我喜欢,那个神情和小舅舅刚刚别扭的样子可像了。”
齐彦文仔细想想确实很像,心里的酸涩一下子冲淡了。
他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舅兄让你看笑话了,小乖这丫头自小古灵精怪喜欢作弄人,全家人都拿她没办法。”
柳科泰看着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模样的外甥,哈哈笑道:“我就喜欢这丫头的性子,若是老爷子在一定会和他一起捉弄子瑜的。”
齐子瑜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有些不自然,他舅舅说的这种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
“可欣小时候的性子可是同她一般精怪,偏偏老爷子疼的紧没人敢惹她。眼下看见小乖我便想起了我和科来被她作弄抓狂,最后还被老爷子骂的场景。”
柳科泰一脸怀念的模样,顺手给杨柳夹了一个虾饺,一脸宠溺。
齐子瑜有样学样,夹了一个叉烧包放在她的小碟子。
杨柳叠声说着谢谢,一脸满足。
“舅兄,老爷子身子怎么样?”
“老爷子身子很好,就是时刻想见到你狠狠揍你一顿。”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等着他下一句话。
“是该狠狠抽我一顿,连我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当年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情况变化那么快,可欣失踪我愧疚了十来年,到底是我辜负了她,让她受委屈了。”他认真说道,随后有些局促不安开口。
“舅兄,这些年可欣可欣过的怎么样?她是不是怨我,所以才不来见我?是了,她该怨我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