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汤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点点头。
“妙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人扬天长笑,一挥手,道:“儿郎们,给我抓住他!”
人群之中猛地冒出七八个精壮的大汉,一把抓住陈汤。
“你们干什么?救命啊!”陈汤怎么可能对付的七八个大汉,立刻就被人按在地上,然后抬着四肢抬了起来。
那人却笑了起来:“贤婿勿慌,朕乃长安王氏,家有一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与贤婿正是良配!”
陈汤听了,心中一喜,顿时老实了下来。
王氏,他当然有所耳闻,这是关中巨富之家,家声显赫。
那人嘿嘿的笑了起来:“本来只想抓个在榜之人就可,甚至银榜也能凑合,没成想,抓到了金榜第七,哈哈,老夫真是太有远见了!”
所谓金榜银榜,自然是指的两张不同颜色的布帛上,所记载的考生名字的榜单。(不用细说,也知道是刘病已的鬼主意)
长安人民可是很聪明的,只在榜单出现的时候,立刻就将两个榜单取名了。
如同当时的货币计量单位一般,金榜为贵,银榜次之。
那人又吩咐家丁道:“快走,不然一会若是彻侯们反应过来,朕们可就走不了!”
谁不知道,如今整个长安的彻侯勋贵们都在“跃跃欲试”呢?
对于贵族豪强们来说,假如自己家的子侄考不上考举,那简单,找个考上考举的人做女婿就行了,反正,谁家没有十个八个女儿的?
长安城内的十几块露布下,一时间忙得“鸡飞狗跳”,早就带着全付人马,潜藏在人群中,专门等着“金榜题名”者出现的地主豪强们,发现一个立即抓走一个,甚至有贪心者,一口气抓了四五个回家……反正女儿多,无非是给些嫁妆……
东市之中,陈汤刚刚离去的那个商铺内,一位穿着绸缎的富商急匆匆的走出来,问道:“方才那个陈汤呢?”
伙计一听,立刻上前邀功道:“回主人,那家伙被我赶走了!”
“被你赶走了?”富商鼻孔里冒着青烟,喘着粗气,一个大耳光子赏了过去,怒斥道:“谁叫你赶走的?”
“败坏家门,坏我名声,徒使受此冤屈!”富商气的又是一脚揣了过去,命令道:“你立刻去给我追回来,追不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你的妻儿,我要将他们卖给别人做奴仆!”
伙计的脸色瞬间苍白无比,他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烦了!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下来道:“诺,我这就去……”
“狗奴才,带上礼物,快跟我一起去负荆请罪!”富商大声命令着。
要说恐惧,这富商心里才是真的恐惧!谁不知道,纵横派的人出了名的记仇?
范睢(纵横派弟子)在秦国发迹后策划了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特意打扮成一副寒酸模样,独自去见这位仇人。须贾只知道秦国现在的丞相叫张禄,根本没把他与范睢联系在一起,看到本以为死去多年的属下活着出现在眼前,他大为惊讶;也许是时光淡化了当年的仇恨,他甚至对范睢落魄的样子心生恻隐,送了对方一件绨袍。
闲谈中,须贾向范睢打听张禄,范睢表示有办法让他见到丞相,他借来一辆马车,载着须贾前往相府。让须贾奇怪的是,所有见到他们的路人都敬畏地躲在一旁。来到相府门前,范睢让须贾在此等候,自己先进去禀报。须贾等待多时也没见范睢出来,当他向门卫问起时,却被告知,刚进去的就是丞相张禄。
大惊失色的须贾这才明白范睢之前的所有用意,只得脱下上衣,赤膊膝行爬进相府,匍匐在昔日被自己陷害的下属面前,磕头如捣蒜地表示有罪,罪过多得拔下头发也数不过来。范睢列举了他的三条罪行:诬陷自己出卖魏国;魏齐即将打死自己时却不去劝阻;醉后在自己身上小解,并质问他何以这样残忍。但他还是饶了须贾一命,只因须贾刚才送了自己一件绨袍。
当他即将离开秦国时,范睢设下盛筵,宴请各国使节,须贾也受了邀请。宴席上,摆在他面前的是草豆掺拌的饲料,两名受过黥刑的刑徒将他夹在中间,逼他像牲畜一样吃掉它们。然后,范睢要须贾转告魏王,尽快献上自己另一位仇人魏齐的人头,否则自己将屠尽大梁。
须贾受到范睢当年经受的羞辱后,魏齐也体会到了范睢曾经东躲西藏的惶恐。他仓皇逃到赵国,投奔了平原君,不肯善罢甘休的范睢居然说动秦昭王,将平原君请到秦国作为人质,然后给赵王去信,再度索要魏齐的人头;魏齐只得再度逃回大梁,试图寻求信陵君的庇护。由于魏无忌心存犹豫,自觉没有出路的魏齐只得选择了自刎,范睢完美实现了复仇。
先秦时期,人们并不主张一味的宽容,面对弟子“以德报怨,何如”的问题,孔子就反问:“何以报德?”并给出自己的回答:“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才是所谓“以德报怨”的原始含义。
当年范睢复仇的故事,可是“人尽皆知”,这富商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心胆俱裂”。
难道要等到陈汤以后“飞黄腾达”了,再来跟自己算这笔旧账?可惜,等富商找到陈汤居住之地之时,已经人去楼空。据房主所说,陈汤连人带行李,都被一大帮人搬走了。
“他日我家若有祸事,必为你今日怠慢他之缘故!”这富商长叹一声,只能掩面而走,另找一个解决的办法,为今之计,只能破财消灾,好在这陈汤现在还没官职,若是如同当年的范睢一般,那他就要成须贾,甚至须贾都不如!人家须贾起码在范睢面前还有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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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病已穿上衮服,戴上旒冠,转过身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他张开双手,让侍女们为他整理好衣带,套上授带。
刘病已向前一步,抬起下巴,系好冠带,问道:“士子们可都来了?”read5();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