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阁主,长公主殿下、剑堂余堂主以及莫大人,已经返回墨宫,此时正在来宣秘堂的路上。”一位身材精干的黑衣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声说道。
在其说话之时,前厅后面,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接一声鞭子挥打的声音。期间还隐约可以听到细微的闷哼声传出。
显然是后堂之内,有人正在接受鞭刑。但前厅内的两人都对着声音视而不见,显然是极为熟悉,并不在意。
墨宫宣秘堂的鞭刑,与军中惩戒士兵所用的马鞭不同,不是用寻常的马鞭,而是一种铁鞭。长鞭末梢之上,布满了细若牛毛,但却异常坚硬,类似于弯曲的铁针一般。
击打在人体之上,不仅会留下鞭痕,末梢的牛毛细针也会留下无数细小的伤口,带下来混杂着血水的细小肉末。在刑讯经验丰富的宣秘堂人手中,着实是一种难忍的煎熬,但并不致命,端是阴毒。
樊鳐听闻手下所说,眉头一锁,但却并不紧张。杨潇身怀刀谷铸刀之法一事,他已经派人告知正在凉州城内的华山王。虽然宫主没有亲来,但却传回了消息。
“务必尽快得到刀谷铸刀之法!”
短短一句话,便表明了华山王的态度。特意令人留意姜夜月的行踪,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免得影响进度。但华山王之令,足以让他心中安定,即使是如今姜夜月发觉此事,他如今有令在身,并不惧怕分毫。
而且若姜夜月与杨潇两人之间真有什么,说不定能让尝遍十八般刑具,却‘死不张口’的杨潇松一松口风,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到此处,樊鳐眉头悄然舒展,身子往后一仰,静待姜夜月的到来。
因为唯有宣秘堂建于山阴,离其余各堂甚远,墨宫弟子往往也是敬而远之,仅有宣秘堂之人会来来这里,因此并没有特意设置隔音的密室。
俞绣琏眼见那黑影往后山而来,心中知晓此时的杨潇怕是已经被提到宣秘堂,严刑拷打,逼问铸刀之法,心中急切,但若是快速而来,怕是更遭人怀疑。好在姜夜月已经在她的暗中引领之下,渐渐接近了宣秘堂,再往后的一段不长的路,没有岔口,也不怕不能走到宣秘堂,撞破杨潇之事。
今日早晨,姜夜月三人出墨宫,去凉州城。樊鳐得知此事,便令人将已经被关入地牢之中,三日水米未进的杨潇提到宣秘堂。
三日的完全黑暗无光无声,无水无食,让本就被禁封内力,身体虚弱的杨潇,愈发虚弱起来。而完全黑暗,寂静无声的环境,扰乱了杨潇的感觉,无形之中大幅拉长了这短短的三日时间,若不是杨潇靠默背奈何刀决以及刀谷铸刀之法,刻意的不去关注外部环境,此时的状态怕是会更凄惨三分。
入了宣秘堂,各种花样,十八般阴毒的刑具,短短不足一个白天的时间,便已经在杨潇是身上用了一个遍。
此时被吊在半空之中的杨潇,全身上下各式的伤痕、伤口无数。细小的、尺长的伤口之内流出的鲜血,早已经染红了他附近周围的地面。满身的血污、伤痕,若是花怜瑶看到,怕是一时间也难以认出杨潇,凄惨无比。
杨潇双手十指之上的指甲,全数被硬生生,一点点拽了下来,随意被丢弃在杨潇身前的地面之上,十指血肉模糊。而他双足的指甲之内,虽然没有被拽下,但却各自插入一根黑黝黝、锈迹斑斑的铁针,仅留小小的顶端露在外面。至于躯干四肢之上的伤口,更是杂乱无章,纵横交错,各种刑具留下的伤口层层覆盖,已经看不清都有哪些刑具留下的了。
身体的极度摧残,无时不刻的冲击着杨潇的心神,但杨潇还没有从刀谷铸刀之法之中拆解出,墨宫如何简化,如何能够让普通的铸匠也能掌握的这种简化铸法,若是说出了不该说的什么东西,怕是会助长西凉的军事,更无从暗中将这种简化铸法隐去,吐露其他部分,误导墨宫投入人力物力,却最终徒劳无功。
因此杨霞打定主意,在自己没有悟出这简化铸法之前,即使是身死,也不会吐露出一个字。
半柱香之后,终于那宣秘堂终于出现在了三人的视野之中。俞绣琏心中早已焦急难耐,但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宣秘堂的门口,双手背后,望着这边,脸上一副淡然的笑意,正是樊鳐。
俞绣琏见状心中一沉。
‘这樊鳐这般作态,分明是手中有着什么凭证,即使是姜夜月因为白沙岛之事,要死保杨潇,怕也难以成行。’
然而事情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走下去再说,再不济,也不会有再差的结果了。
一路之上,默然无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姜夜月悄然看到樊鳐的身影,突然想起三日前自己心中的那一抹疑虑。
‘正好借机会,问一下。’
这般想的姜夜月,将之前自己的种种不该有的姿态抛之脑后,衣裙轻舞,大步向着宣秘堂而去。正确的说,是向着站在宣秘堂门前的樊鳐而去。
“见过长公主。”
樊鳐见姜夜月三人走到近前,微微一低头,便算是见过礼了。
一路之上始终没有什么举动的莫羡,一双小眼睛一眯,胖脸之上毫不掩饰的挂起自己对樊鳐的恶感。
樊鳐对于莫羡不加掩饰的厌恶,毫不意外。这位华山王的小舅子虽然这些年在墨宫的时间很少,但墨宫上下却都知道莫羡的名头。这胖子要是能对墨宫中,除姜夜月以及姜夜月的近人之外,表现出好感,那可才是惊悚。
走到近前之时,姜夜月三人便已经听到了堂内传出的鞭声。
“宣秘堂内,是何人受刑?”姜夜月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墨宫之中,需要她避讳,拐弯抹角去打探的事情真的没几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