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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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在西凉境内的天狗食日,时间极短,少有人看到,因此并未引起大的风波,不过西凉民众却莫名的感受到国内越来越压抑的气氛,却不知为何。



    初秋,川蜀,明剑山,铸剑房内传来‘锵锵’打铁之音。



    赤裸着上身的杨潇,肌肉紧绷,神情专注,左手用铁钳捏住一条通红的已经有长刀雏形的铁条。右手紧握一柄目测约有四五十斤的大铁锤,手臂肌肉鼓胀,随着一种莫名的节奏,不间歇的捶打着铁块。豆大的汗水布满额头,沿着脸颊留下。



    杨潇被杨志凡勒令住进铸剑房,不铸出一柄名器层次的佩刀,便不得离开,却是正和他自己的心意。不过在刚开始的时候,便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天外陨铁自带天火之属,本就极难融化,再加上还要与属性相冲的寒铁相溶,虽有包容性极强的深海沉银在中间调和,却始终差了一些。好在只是用了极少的材料根据比例的多少来模拟推演,也没有浪费多少。



    一时间有些愁眉不展的杨潇,只得向就在近前的师叔冷牧求教。也怪之前杨潇自己之前并没有熔炼过这般珍贵的铸材,虽然听过见过,却并没有自己亲手试过。



    冷牧其人,难以接触,但不过在铸兵一道,却并不藏私,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解决了杨潇的燃眉之急。



    顺利将这些珍贵的铸材融为一炉,化为炙热的铁水,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具之内,凝固为此时杨潇手中的铁条。



    剩下的便是水磨的功夫,运用从刀谷铸刀秘法上悟出的铸刀之法,结合名剑山独有的百煅之法,一点一点的捶打成型。



    一锤一锤精准的落下,带起一蓬蓬细小的炙热银花,从早晨到傍晚,再从日落到日出。不知不觉间,杨潇已经沉浸其中,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其他。



    “这已经是第三天,打铁声从未断绝,潇儿的身子能受得了吗?”屋外杨志凡听着依旧平稳有力的金铁之声,眉头拧作一团。



    “切,下令的是你,如今心疼的也是你。”离歌倚靠在院门边,调侃一声。



    “师兄不需担心,潇儿自己心中有数。”冷牧‘出人意料’的安慰了杨志凡一声。让其心中安定不少。



    “小姐,潇公子已经三日未曾停歇了,你不去看看吗?”楚楚坐在椅子上,一手托腮,轻轻趴在桌子之上,出声问道。



    “担心他作甚。”



    花怜瑶口中虽说不担心,但来回走动,略显急促的步伐却出卖了她。



    一旁的佩姨,双眼迷成月牙,显然心情不错,那件事儿貌似正在向自己的理想预期慢慢靠近,怎能让佩姨心中不喜。对于正在铸剑房中铸刀的杨潇,虽然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自信,刀谷后人怎能一把刀都铸不来。



    时间流逝,名剑山上下,来往的长老子弟,都不自觉的放轻了步子,仿佛唯恐惊扰到那正铸刀的那人。



    “声音似乎比一刻钟前大了一分。。。也快了一分。”冷牧双眼盯着房门,喃喃道。



    离得最远,却听的最清楚的离歌微微一愣,闭目倾听片刻,确实如此。



    房内杨潇,手中的黝黑铁锤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微弱的光辉,若是细心感应,便会发现那光辉流转的乃是奈何刀十三式刀意之意的厚土刀意。



    若说起来,厚土刀意锋锐不比两断,绵延不绝不比薪火,诡异穿透不比无影,再跟其他杨潇还未掌握的其余刀意相比,确实是不显出众。



    但这厚土刀意却是十三式奈何刀中的最早出现的刀意。正是从刀谷铸刀之法之中延伸出来的一种。



    刀谷铸刀之法,说起来虽然自有奥妙在其中,但最重要的一点,乃是借助博大厚重的大地之意,锤炼刀胚,去除杂质,千锤百炼。因此刀谷之刀有一个特点,外表大小相同了两把刀,永远是出自刀谷的那一柄更重一些。而且也只有厚土之意千锤百炼,锻造出的长刀才能凭借侵染进去的厚土之意,包容承载其余十二种截然不同的刀意。



    杨潇手中的铁锤落下的时间间隔越来越小,溅射起的银花却也越来越小。此时的杨潇挥舞铁锤的动作,更像是身体记忆一般,自然而然的调动厚土刀意,自然而然的运转真气。手中的刀胚,也跟一直在心中观想的那柄刀的模样,越来越接近。



    此刀比寻常佩刀长出一寸,厚上一分,刀身弧度略小一些,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特点。



    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铸剑房的打铁声已经连成了一线,难以听出之间的间隔。



    秋风吹过,微凉;天上铅云滚滚,很厚。突兀明亮的雷电划过,雷声滚滚,秋风更大了。今年的第一场秋雨来了。



    当第一滴秋雨落在铸剑房的青瓦之上,发出‘滴答’一声。下面的持续的三天的‘锵锵’打铁之音,悄然逐渐变小,不多时便淹没在了紧随而来的‘噼啪’雨声和时不时响起的雷音之中。



    铸剑房内,浓郁的水汽弥漫,火炉不远的水缸之内的寒潭水已然见底,杨潇瘫坐水缸旁边,嘴唇干裂,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放出奇异的光彩,他知晓自己铸出了自己想要的刀,跟自己仅仅一层水缸石壁之隔。



    缓了半响,终于攒起一丝力气的杨潇,勉强起身,右手探入水缸之中,伸出来时,一柄还未做好刀柄的长刀握在他的手中。



    借着炉火仔细端详,跟自己心中想的一样,比寻常佩刀长出一寸,厚上一份,刀身弧度略小一些。刀身光滑,其上有斑纹,发于内,显于外,看得见,难碰触。此刀斑纹如卷云,如流水,卷云流水纹。斑纹乃是名器的一种标志,没有斑纹或许是名器,但有斑纹,便一定是名器。



    刀剑上的斑纹有许多种,如卷云、如流水、如龟、如珍珠、如飘雪等等不一而足。若是单独的卷云或是流水,并不罕见,但浑然一体仿若天成的卷云流水纹却万中无一。



    此刀还未真正开锋,却已经锋锐逼人,让人难以直视刀锋。



    杨潇观摩良久,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声,而后轻手轻脚的用锦布包裹,放入刀匣之中,抱在怀中,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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