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老胡,大名叫做胡八万,他的父亲是个赌徒,当初他出生的时候,还在打着马吊,家人问他孩子叫什么名字,他随口一句八万。胡八万名字取得随意,长得也很随意,蒜头鼻绿豆眼,须发天生硬的趴不下,根根朝天刺着,五大三粗膀大腰圆,操着一口地道的山东话劝导起朱由松来:
“王爷,你甭难过了,俺娘说了年轻的后生不怕造,您才二十冒尖,准没事。”
朱由松转头斜眼乜视着他,这厮是个亲兵,自然什么事都知道,但是像个大喇叭一样在军营嚷嚷,虽然没有直说,但是过往的士兵难保不会自己联想。
赵宏沉声斥道:“胡八万,你闭嘴!少说几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俺这可是一番好意啊。”
朱由松悲愤的抬头看着天,满脸忧郁,虽说调养几天就好了,但是毕竟是个大大丢面子的事。
就在他仰面观天的时候,一个小兵飞快跑来,拱手喊到:“王爷,张将军从开封回来了!”
“哦?张浩回来了,快带我去见他。”
回到大帐,张浩看到朱由松病恹恹的样子,大吃一惊,急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朱由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骂骂咧咧地说道:“就你事多,别瞎问了,先说说开封城的事。”
张浩一番真心的关切,莫名其妙被训斥了几句,虽说摸不着头脑,还是兴奋地说道:“王爷,你猜我在开封看到谁了?”
朱由松正在怀疑人生当中,如同一个刚绝育的小公猫,看谁都不顺眼,嘴动脸不动地说道:“我他妈哪知道你遇见了谁,爱谁谁,快说重点。”
张浩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拿眼去看旁边的赵宏,赵宏瞪了他一眼,说道:“王爷心情不好,你就直接说正事,少扯闲篇。”
张浩哦了一声,把开封城的见闻一一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沈慕鸿沈先生现在也在开封城里,是一阵风的军师。”
朱由松一直耷拉着的脸,变魔术似的一下活泛起来,也不用人扶了,跳起来按住张浩肩膀,问道:“你说谁?”
“沈慕鸿沈先生啊,迎恩寺沈俊沈如的父亲,王爷。”
朱由松大笑,一拳捶到张浩肩膀,笑骂道:“你小子果然不着调,这么大的事你不说,你在这巴巴讲了一堆你吃吃喝喝的小事。”
张浩哭笑不得,摊手说道:“我上来就想说,被王爷一顿臭骂。”
朱由松打断他说道:“闭嘴!我就说嘛,我岳父勇则勇矣,想要闹出这么大动静,还得一个高人相助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怎么没把他带出来?你没跟他说我在这里?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赵宏看张浩接连吃瘪,于心不忍,毕竟在迎恩寺共事一段时间,说道:“王爷,既然如此那就更好了,现在看来整个开封都是咱们熟人,真是天佑王爷呐。”
“嗯,不错,既然沈先生在开封,那咱们交流起来就更方便了。和他商讨这种大事,才可能尽量少的出纰漏,咱们干的事,那可是见光就要死的。”
想到周王府的财富,朱由松就满心欢喜,自己虽然富可敌国,但是邹氏兄弟在东南的开支实在太过骇人了。尤其是邹义,锐意进取,自己说的要多少给多少的客气话,这哥们是真的不客气。到现在为止,已经不下一百万两雪花纹银砸进去了。
周王已经逃到了京城,周王府自大明开国至今积累的财富,何止千万,朱由松可没打算做个乐于助人的善人,义务帮他拿回来。
张浩赵宏看着朱由松抬头望天,嘴角挂笑,笑的淫荡无比,心里都起了寒颤,不知道他又在图谋什么坏事,反正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当天夜里,几千个开封守军打开城门,推着破布盖着的车子,涌出了城门。各府的总兵不经调动,不敢妄动本部大队兵马,带着几百人家将亲兵,前来助阵。
等他们到阵前一看,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只见开封城门早已紧闭,洛阳的兵马正在兴高采烈地迎接这些衣衫不整,老的老残的残的“敌军”。朱由松笑呵呵地说道:“各位将军有心了,这些不是敌军突围,只是些前来投诚的义士罢了。唉,古人云:上将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想本王一向低调,没想到贤名早就传到了百姓耳中,这些百姓一见我“福”字大旗,争相来投,生怕落后,真是如同..如同什么来着?”
胡八万立在身侧,目不斜视,正色道:“真是如同皓月一般,难掩光辉哇!”
各府的总兵面红耳赤,强忍着脸部的抽搐,大加恭维。人没有不爱听奉承的,尽管知道这些人八成是口不对心,朱由松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投诚的流寇中,一个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的老汉,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高声喊道:“俺们一群无知愚民,听了一阵风蛊惑,猪油蒙了心造反,幸亏王爷您来了,大家伙早就听说胡王爷大名,爱民如子,所以都抢着来投降,路上鞋都掉了好几次呢。”
旁边的小兵满面羞红,踢了他一脚,恼怒地小声说道:“是“福王爷”,不是胡王爷。”
老汉赶忙改口,连胜道:“对对对,是吴王爷,小老儿一时口误,说错了。”小兵一听,脸色更红,就要训斥。
朱由松满面羞惭,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滚蛋吧。”
各府总兵暗叫一声,好无耻的小福王,这个老汉磕磕巴巴,明显是有人刚教的他,还没记清楚,就出来演戏献宝。都说洛阳小福王荒唐无比,果然如此,不过是几个贼寇来投诚,还是群老弱病残,还要做这么一出戏,心里或多或少生出一丝鄙夷。
朱由松偷偷注意着他们的神色,看到达到了目的,嘴角隐秘的一笑,自己这个藩王的羽翼一日没有丰满,反向炒作就还得继续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