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块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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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小的时候,他便总觉得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后来,他便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一种感觉,

    再长大一点,他才明白,那种习惯叫做独处,那种感觉叫做孤独。

    生活在人烟稀少的日月山下,他一直很孤独。

    但是,他也没有自怨自艾,毕竟他有一个很懂他的师父。

    师父早就告诉他,强者才会有这种感觉。

    北辰星远在北方,在无尽黑夜中看似孤零零的,实则上有很多星星围绕着它,北辰星拱,它从来都不是偌大夜空中的唯一的那颗星。

    北辰星之所以还没能觉知到,是因为他还没有强大到能看到整片夜空。

    人也一样,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很多人是为了你而存在的。只是在你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你还不足以看到整个世界。

    ……

    ……

    伴着星光,回忆着师父说过的话,小北辰逐渐入睡。

    平稳的呼吸声,说明他睡的很香。

    天色渐亮,没有蝉鸣,也没有鸟叫,今日莫名的安静。

    小北辰早早的起来,背起了包袱。

    旭日东升,阳光明媚的很。现在是初夏,天气刚刚好,没了春寒,炎热还要些日子。

    天气很好,但人的心情,却不如天气。

    小北辰心里不舍,虽然书院离这里并不远,可终究是离家。

    他拾起了包袱,留下一句”师父保重”,便咬紧了嘴唇,强忍着泪水,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

    简单的四字,掩盖了一个五岁小孩所有关于离别的复杂情绪。

    可小北辰也不知道,那日丘山站在原地,看着他上山的方向,好久都没离开。

    初春时分,山上果然是一派好景象,草长莺飞,花艳树盛,气息极纯。

    日月山上有一条长长的石阶,在中段路还放了一块很大的石头。石头上面有一个深深的”悟”字,估计是前人用来警醒后人潜心问道用的。这是众所周知的地方,因此教书的明夫子便让大家在那块石头集合。

    小北辰来过这里几次,只是今次,没有了师父的陪同。在他儿时的印象中,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只要穿过林中的小路,往东走再一段路,便离那个书院不远了。

    茂密的树林中,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这里偏僻却不荒芜,反倒是生机一片,春天的时候,这片树林栖着各种海鸟,遍地都是鸟蛋。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些很特别的树。

    小北辰按着自己的记忆缓慢前行了好一阵子,却突然听到了吱吱啦啦的声音,低头一望,原来是自己踩到了一个东西。

    他生怕踩坏什么贵重物品,便连忙蹲下捡起来,拨开一层层泥土,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很常见的东西——镜子。

    镜子上沾满了好些泥土,有些难看。但是镜柄的造工很精细,还刻着乾坤二字。小北辰随意摆动了一下,没有太特别。

    他觉得没趣,便放下来继续前行。然而,正当他站起来的瞬间,却感觉一阵晕厥。

    斗转星移,天地周旋。

    周围很安静,落叶没有被吹起,周围的鸟儿没有被震惊,因为没有轰顶的声音,也没有扎眼的光芒。

    就这样,无声无息,眼前之景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方才还在那片树林中,此刻他却无端端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是一个简单的小书房,甚至可以说是书屋,因为它的面积很大。摆设虽简单,却颇有一番古色古香的特色,尤其是那几副茶具。

    小北辰自幼就是和师父一起种茶、品茶长大的,对茶具自然还略懂一二,但此刻的他也没顾得上认真看这些茶具,因为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这些,而是那十几排装满了书的书架。

    十几排书架,如同树林里的白杨树,整齐划一地排列着。书架里的书也整齐地排放着,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这……我是去了哪儿?”小北辰惊讶不已,他刚才随意摆动了那面镜子,便看到了一丝淡淡的黄光。不过是轻轻一碰,就来到了这里。

    他还没有想明白,这是个什么理。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便走往书架那边走去。所有书的封面都一样,他并没有随意抽下一本,而是走向第一排书架,拿起编号第一书。

    凡事从头开始,这是他的习惯。

    他轻轻一翻,便看到了一句话,“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句话很熟悉,因为师父总会念,还教过他写。

    小北辰随手翻了翻,发现书中的字并不是很复杂,他大概认得一大半,而且里面的一些图案很有意思——大多是一些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兽。

    他看的有点入神,便又拿了第二本。第二本跟第一本一样,书上的第一页也写着“书中自有颜如玉。”

    古人有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小北辰一下子想起了师父的七山阵。

    所谓阵由天地生,自能生天地,丘山先生的七山阵,也是这种由天地而生的阵。

    万物身躯均来自于天地,气息也与天地相通,那么真实的世界自然也能在被复制,甚至被改造,形成阵中小世界。

    七山阵宛如天地间的一粒尘埃,但尘埃中也可以有自己的世界。它正是利用了天地与万物相生相息的原理,经过丘山先生的不断改造,成了自己的一方世界。

    “难道这里和七山小阵一样,都是人为的小世界?”小北辰想着,便有点豁然开朗,自言自语道,“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前一句是,书中自有黄金屋,那这里岂不是,镜中自有小书屋?”

    七山世界是师父的小世界,那这镜中书屋又是谁的小世界呢?小北辰嘟着嘴,挠了挠头,没想明白,但至少他知道,现在自己身处何方。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两本书,发现笔迹很是相似,而且是手稿,字中刚韧有力。比起说它是书,更像是一种笔记本。因为这些书卷的排序很凌乱,封面上一般没有标题,里面的内容比较散乱,像是随手记录下的东西,而不是那些正规的教义。

    书卷的封面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蓝皮包书,小北辰很少看到这种包装的书本,便又从抽出了两本书,粗略一看,才发现里面很多都是关于海外的传说。

    师父之前跟他说过,人族大多身处中土大陆,天生对海有着未知的恐惧。

    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人都不知道,在那茫茫大海中,其实是有一些小陆地的。在小陆地上,还有很多跟中土大陆一样的生命。他们也可能是人,可能是妖,可能是灵,可能是魔,更有可能是其他未知的种族。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又两张脸,还有人舌头长得像打结那样,好有趣。”小北辰翻着一本写着《两面国》的书,被里面的内容深深吸引了。

    “海外有非常非常多的国家,通黑国的国民通身似墨,视书如命……”

    “毗骞国的国民寿命很长,那里藏有盘古留下的案书,有长生之法……”

    小北辰一遍遍安静地读着,内心如同波涛,百感交集。以前他就只有一本《上古神传》,自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看,但再有趣的书,也会看得无趣起来。

    而现在,他不是多了几本书,分明就是多了一个世界。看着这奇书奇藏,方才那伤感的离别情绪,也随着这个世界的打开逐渐烟消云散。

    小北辰放下那些有趣的书,再看看别的,发现除了海外的传说,还有一些奇闻趣事的记载以及一些奇怪的手稿。

    那些奇闻趣事,像是一个人的游记,虽然不知道是谁记下的,但这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在世间,很多人喜欢游历天下,然后将自己的心路历程记载了下来,不是为了给后人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仅仅只是自己的游记而已。

    但另外一些手稿是真的奇怪。手稿所放的位置十分隐秘,而里面的文字晦涩难懂,很可能是些较为复杂的道藏或者是某些特殊的心法记录。

    ……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小北辰却丝毫没有察觉,甚至都忘了自己今番上山是来干什么的。待他想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算是被困在这个小世界里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