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忠的脸色僵了一下。
暄夏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本来是好心好意来帮人,可是却遭到这样的拒绝。眼看着苏氏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暄夏坚定道:“蒋叔叔,你莫听我母亲说什么。以后的事情是以后的事,现在处处都讲新文化,都说男女平等,我觉得这个钱,本该就有我的一份。叔叔他们现在是给我们一口吃的,可我也听说,现在有的地方在打仗,到处都是洋人,谁知道以后会如何,会不会叔叔一家,干脆狠了心,什么都不给我和母亲了,有钱傍身总是好的。”
暄夏分析的有理有据,语气坚定,连在官场混久了的蒋文忠,也多看了她几眼。
现在有少数新派人士,提倡男女平等。蒋文忠不算太保守,他虽然没想到暄夏能做出什么大事情,但是这样有胆识有才华的女孩,日后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师母我觉得暄夏说的有理,他们能趁着老师刚走,就对你们母女二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就真是做出不闻不问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不管怎么说,有钱傍身总归是好的。”蒋文忠又说了点什么,主要是安慰安慰苏氏,临走的时候,还给她们两人留下了不少吃的东西。
这些东西,对连日来粗茶淡饭的生活来说,可是改善了不少。
蒋文忠离开后,看门的婆子探了个头进来,她看到一桌子好吃的,就动了别的心思,想从母女二人手中讨要点好处来,她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暄夏和苏氏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苏氏准备分点东西给婆子,息事宁人的时候。
暄夏的手,按在了苏氏的手臂上,示意她停止动作。
暄夏轻轻抬头,状似轻蔑看了一眼那个婆子:“这些东西是刚才那个大人送过来的,你想拿就都拿走吧,等他下次来,我就直接告诉他。”
暄夏摆出这样的架势来,反而将婆子吓住了,她没有立刻冲上来,表情上明显出现了犹豫。
暄夏干脆挪开自己的身子,大大方方给婆子让出一条路来,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实在不行,你就全拿走吧。我知道你收了我叔叔的好处,你是不是以为他们会给你撑腰?可惜到时候他自己都可能自身难保,也不知道顾不顾得上你这个帮凶。”
暄夏笑的更欢快,婆子知道自己拿的这个钱,来路是有些蹊跷的,也明白大户人家有不少龌龊事情,当时就有些六神无主。
她狠狠瞪了暄夏一眼,嘴里碎碎叨叨骂道:“小孩子家家,哪有这样和大人说话的。我可没拿你什么东西,我一个老婆子知道个什么,不过是赚点生活钱,在这里照看你们母子二人。没想到还被人这样想。”她嘴上说着不怕,但到底是慢慢地离开,没再打母女二人的主意了。
婆子一走,苏氏就立刻叹气,她的目光,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儿一样,含着忧愁:
“是娘不好,让你小小年纪就变的这样。想你以前,可没这么泼辣的,我只……”她说着说着,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暄夏也不劝慰,只安心把目光放在了蒋文忠送过来的东西上面。
她又不是泼妇骂街,谈和泼辣?再说了,她除非傻掉了,才会对一个对自己怀有坏心思的人,温柔相对。
至于这些话,和出生大家闺秀的苏氏也不好讲,毕竟一个人的价值观已经生成,想要再改变,也难了。
蒋文忠从暄夏住处离开的当天,就去找了暄夏的叔叔们。
她的叔叔虽然在当地有点财气和名气,可是不是个当官的,蒋文忠只淡淡吩咐了几句,他们就不得不把财产再吐出来。
虽说最后还回来的财产,还是稍微私吞了一部分。原本几家的房子靠的很近,苏氏和暄夏现在也不准备回去住了,房子同样就便宜了那些人。
不过毕竟原主的家境不错,这样已经是一笔很丰厚的财产了。
苏氏望着钱财发愁:“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是守着这些钱,又能怎么办呢?”
暄夏看了一眼这些钱,忽然道:“母亲,你为何不回娘家呢?”
苏氏表情呆了一下,讪讪的模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带着你在娘家常住的道理。”
暄夏的手抓住钱箱子:“我们两个又不是回去白吃白喝,这些钱光是吃喝的话,得够几辈子。无非是靠着人,稍微安心点,让别人不敢打不好的主意。娘现在一个人带着我在外面住,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肯定会传出不好的闲话出来。”
在说到传出闲话时,暄夏能感觉到,苏氏的表情明显犹豫了一下。
她现在是个寡妇,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肯定是没想过和别人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万一有人打她主意,世人肯定会怪罪在别人头上。
再说了,她在娘家的时候,和几个哥哥关系都不错。现在大哥的家境也算富足,自己有自己的钱,过去也不用看人脸色。不过是靠着大哥,防止外面的人乱来罢了。
苏氏被说动了。
她带着暄夏,再三感谢过蒋文忠,蒋文忠派人护送她们两人去找了苏氏的哥哥。
自此之后,苏氏带着暄夏,住了下来。
原主舅舅家的屋子很大,苏氏和暄夏两人,收拾了一间偏院住下,买了一个小丫鬟,平时采买之类的事情,都用自己的钱,也不和主家混淆。相当于,只是占了别人家的一个院子,倒也鬼其他人的生活,带来什么麻烦。
日子正安稳地过着,忽然传来了原本和她订婚的人家,退婚的消息。
接到信的那一瞬间,苏氏只觉得晴天霹雳,当下就躺到了床上,泪流不止,同时看向暄夏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不满来,暄夏知道她现在看着自己心烦,也不在旁边安慰她,自己轻轻地出门,同时把门给关上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