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川又对邢老说道:“您老给我们介绍一下致命伤吧?这几个人都被刺成这个样子了,应该有严重的内脏损伤吧。”
“是的。”
“那……从创口走向,能判断凶手惯用手的力道和身高吗?”力道可以判断体型,走向可以判断身高,身高体型都有了的话,罪犯外在形象侧写就完成一部分了。
可是邢老却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绕过罗川走向另一具女性尸体的旁边,然后极其专业的说道:“首先,我先和你说明一下。凶手对待男女被害人,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区别,不含有任何性,(幻想)。他没有因为女性特征部位而更加暴虐,也没有因为死者是女性而手软。在他眼里,死者就是该死的人,让他们死,就是唯一目的。”
这样毫无明显目的和意义的杀戮,往往都是最让警方头疼的。罗川握了握拳,点点头说:“嗯,您继续说。”
“锐器伤最大的特点啊,就是形态规则。伤口会沿着身体皮纹的走向而裂开。在我们的身上,这层皮可是不简单,不同走向的纹路,也称之为体表分裂线。普遍案子里,根据凶手采用的凶器不同,着力方式不同,锐器伤一般分为刺创,砍创,切创和剪创。再根据这些创伤的深度和深入的方向,来推断凶手和死者的身高比例以及体型力道。”邢老专业的分析,让一旁的助理法医师听的入迷。这不仅是在给罗川和关山分析死者,也是在传授经验和知识。
邢老抬眼看着罗川,还是刚刚那无法捉摸的苦笑:“这些,你大概都懂。但是,这些知识,用在这四具尸体身上,毫无作用。”
“您说什么?”罗川又一次吃惊。
邢老点点头:“我唯一能确定告诉你的,就是凶器,是一个单刃刺器。比如水果刀,弹簧刀,餐刀等等。不过要刺那么多次,餐刀不够利,水果刀的可能性比较大。你在现场找到凶器了吗?”
“没有。等等……您刚刚说,完全没办法推测凶手的身高和力道吗?”罗川很在意这个问题。
邢老用手指着尸体几处深浅不一的伤口说:“这些伤口,刺入深度不同,方向不同,力道不同。以寻常手法排查的话,那这凶手大概扶老携幼一家子干的这宗案子。看这里,小腹位置的刺创,竟然能是从下向上的。女被害人身高最多一米六。在他小腹以下,还得向上刺的人,你说他多高?这些伤口,看上去就好像来自四面八方。由于没有贯穿伤,我没办法从刺出口看出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案子的凶手是故意这样做来反侦察,那我只能说,他的每一刀,都是设计好的精准!”邢老再次露出了那种苦笑,这一次,罗川好像明白了,那是一种无能为力却又不得不认可变—-,态两句的苦涩和无奈。
罗川低头看着面目全非的女尸,看着那些由于深浅不同,大小都不相等的伤口,有些出神。这个案子,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说它和月光案没关系呢,可是这里涉及到大量的血液和精准的杀人技巧和反侦察手段。可若说有关系,关山说的却也不无道理。完美犯罪者,不会轻而易举的改变作案标志。他的标志呢?就算没有月光曲,也该有杀人的“意义”提示。然而这些,都没有。这些尸体就那样被有意的布置在了一个废弃的停车场,这确实不像那个人做的。
看着罗川对着尸体的伤口出神,邢老叹了口气说:“你也别太担心,担心也没用。虽然在你看来,这些伤口差距很大,可能连凶器都不好判断,但是在你的背后不是有这法医室吗?我至少可以帮你确认凶器的类型,大小,刃宽,长度等。凶手下手比较狠,有不少刀都直接刺破了胸膜腹膜和内脏。我将这些部位的刺入口,内脏表面的包膜和皮肤上的创口做了对比,可以确定宽度一致,是同一把凶器造成的,锐利程度也一致。”
说到这里,邢老又指了指另外两具男尸说:“那两个人,刚开始还让我有点儿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一个是刺在了心脏上,一个是刺在了肋软骨上。肋软骨上的刺创特别特别容易出现变异,让人误判凶器。凶器背部一侧所形成的创角因撕裂而变得尖锐,伤口很容易闭合,我也是仔细判断了好几次,才敢断定凶器的。至于另一个,由于心脏会不停的跳动,所以无论什么凶器刺中它,都很容易形成变异创口。这名死者右心室,主动脉起始部,肺动脉,心房和上下腔静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刺伤。创角撕裂,创腔不规则,甚至创口还缩小了,缩小到比我推断的凶器小很多。不过这都问题不大,最终我还是确认了,是一把凶器,绝对是同一把凶器。”
邢老说完话,法医室一片沉寂。静默的气氛让空气都凝重了起来。一旁一直不做声观察的法医也不敢插嘴,不敢多问,只暗暗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人。
关山往外走了几步,思考了片刻说:“既然从外在形象不能准确侧写,那就从他心理内部开始,也不是不行啊。看这些人的伤势,表面看起来,手法粗陋不堪,非常残暴。但是综合邢老的分析来看,这人有缜密的思维,下手方式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设计过的。罗川,这个人绝不是精神病态者。既然思维清晰,那他杀人就必定有原因。同时重点查查被害人吧,看看这几个不同年纪,不同性别的人,到底有什么共同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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