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采薇笑吟吟地看着江氏。
江氏脸色煞白一片,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姑,姑娘,能不能宽限些时日?”
采薇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这个时候再说宽限,是不是晚了?
王老太君也上前为她求情,“好姑娘,你到底是我们府上的人,就多给我们几天吧?这些年府上有多艰难,你哪里知道?光你爹念书参加科举考试,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自打你祖父没了之后,只有你大伯一人有俸禄。这么一大家子人光靠那点子银钱怎么可能养得活?当年你外祖父一家获罪被抄家,连累的我们家也败落了。你还小都不知道这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采薇半眯了眼,看着那老太太一张风干的核桃似的脸,心想,这老太太意思是这一大家子之所以落到这个境地,都是因为她外祖父家惹的祸?
这么说花她娘的嫁妆,那是天经地义的喽?
她还真没有遇到花别人家银子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她也真是服了。
“给你们一日的期限!一日的期限过了之后,若是再没有把嫁妆凑够,那就请你们到诏狱里去逛一逛。”
采薇抿紧了嘴唇,声音冷冽。
对于这样的人,就不能有同情心。因为有的人不值得别人同情。你越同情他们,他们越觉得你软弱可欺,总会蹬鼻子上脸。
她回头看了眼陆瑛,笑道,“指挥使大人,您可听清了?若是一日之后,我娘的嫁妆还没有补上,那就有劳您把这几个人带到诏狱里去了。”
陆瑛含笑看了一眼采薇,又瞥了一眼王老太君和抖得跟落叶一般的江氏,笑答,“没问题,我那诏狱这几日空闲了不少的房间,正好需要有人进去填上。”
两个人就跟在说“今天天气好,你吃饭了没有”那般轻松。
虽然两人说笑着,但是王老太君和江氏却吓得魂不附体,陆瑛这个冷面郎君素有恶名,谁知道他是真是假?
两个人再三求饶,采薇却昂着头,从他们身边经过,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若不是因为她遇到了陆瑛,两个人将要成亲,那么她现在的命运还不知道有多凄惨,这两个妇人还不知道会把她怎么卖了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对于这两个妇人,她实在是提不起一点儿同情心。
经过张氏身边时,采薇瞄了她一眼。就见张氏的脸色黄的跟蜡一般,十分难看,想来她这一招,也把张氏给震慑了不少。
身后穆彩萍的眸子,像是淬了毒一般,死死地注视着采薇那挺拔的背影。没想到这个从乡下来的土丫头,竟然能把她的祖母和母亲制住,让她们伏低做小,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她即将要嫁给陆瑛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缘故吗?假如她今儿也订了亲,假如她也能够嫁给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即使身为一个侍妾,估计穆采薇也不会这般对待祖母和她的母亲吧?
穆彩萍意识到,能够嫁给一个有权势的夫君有多重要了,所以说她看到风神俊秀的陆瑛时,眼眸里更是暴露出一种贪婪的目光。正是有了这个男人,穆采薇才会肆无忌惮,才会那般高高在上,才会不把祖母和母亲还有她们放在眼里。
只是她不会让她得逞的。不是还有一天才嫁吗?
这一天足够了。
她暗暗打定主意,乖顺的站在那儿,没有为王老太君和江氏求饶。而是眼睁睁看着采薇昂头挺胸地从她身边经过,含笑看着陆瑛,两个人并肩去往前院。
穆采萍这才稍稍松开一直隐在袖内死死攥着的拳头,长长的指甲已经把手心掐出了血。只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昂扬的斗志,让她更恨穆采薇!
王老太君和江氏浑身瘫软地扶着丫头的手,也不知道怎么挪到了王老太君的院子里,只是一进屋,两个女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当年李氏的嫁妆价值不菲,总有几千两银子,如今已经花去了大半,这让她们在一天之内怎么能够凑出来?
“老太太,这该怎么办?我们没有活路了。”江氏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看着王老太君,泪眼汪汪,眸子里满是绝望的神情。
“能怎么办?这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还能把我这把老骨头给砸碎了不成?”王老太君倒是生姜老的辣,这时候索性耍起了泼皮,“我就不信他真的把我们抓到诏狱里去,若是传扬出去,那位陆指挥使脸上也没有光吧?”
“这新娘子还没过门,先把娘家人给抓起来,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那个小贱人,不要娘家人,那位陆指挥使大人,难道也跟着疯了不成?”
江氏一听婆婆这话,心里也跟着安下了不少。不过她还是疑虑重重,“那位陆指挥使大人,看样子冷得跟一座冰山一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万一他不重名声,真的那么做怎么办?采薇那个小贱人,心狠手辣。再加上陆指挥使大人素有冷面郎君的称号,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认,还能对她们这号人会客气么?”
“哼,天无绝人之路!当年要不是她母亲,我们府上也不会遭这样的磨难。如今我们败落了,花她娘的一些嫁妆,她还心疼肉疼的。早知道当年就把她给掐死了,没有这个小贱人我们也不必经受这份煎熬!”
王老太君说到这里,眸底一片狠厉。恨不得现在就去掐死采薇。
江氏听了婆婆这一番话,心里就有了数,于是大着胆子提出自己的那点盘算,“老太太,只有一天,怎么着我们也得凑上一些。只是手头上实在太紧,现买也来不及,我们不如把那些聘礼弄些出来。拿到外头换一些银两,到时候折现给那小贱人,先把那小贱人蒙混过去再说吧?”
王老太君眼底划过一抹光亮,没想到这个媳妇的话正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既想这么做,我们还得好好的合计合计。毕竟是那位陆指挥使大人送来的聘礼,若是被他发现了,那我们估计是坐定诏狱了。”
王老太君沉吟着,一脸的郑重。
”这事宜早,不宜迟!老太太,不如我们今晚动手。”
江氏胆子也是贼大,对上婆婆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两个人都从各自眼神里看到了贪婪和狠辣。
“好,那就今夜。”王老太君一锤定音。
前院里采薇正送陆瑛往门口走。
两个人见四周没有下人,于是就停了下来。采薇踮起脚尖来,附在陆瑛的耳畔,悄悄说了几句话。
不远处有几个下人经过,只是在他们那个角度看来,像是采薇正和陆瑛亲热呢。
他们也没有过多惊诧,毕竟人家是要成亲的,小夫妻之间有些亲密的举动,也是有情可原的。采薇说完,就见陆瑛的嘴角已经高高翘起,同时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本座就知道你这丫头贼滑贼滑的。不过对付他们那些人,手段就不能太直。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陆瑛说完这些话,恋恋不舍的又看了采薇一眼,“真想现在就把你娶到府内去,不想你在这里受罪。”
“我还有事没有办完呢,也不急在这一时,反正明儿我们就能在一起了。”采薇安慰着陆瑛,两个人恋恋不舍地在门边又徘徊了一阵,陆瑛方才上马,打道回府。
采薇转身,回到自己的小院,张氏带着两个女儿连忙急急地跟上。
“姑娘,姑娘。”采薇脚步不停,张氏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喊着。
“你有什么事?”采薇站住,转回身来,看着张氏,一脸的睥睨。
“姑娘你听我说,”张氏有些忐忑,一双手紧紧地绞着。
“当初家里日子艰难,都快要揭不开锅了,实在是没有办法老太太才变卖了你娘的一些嫁妆。这些年我们府上也没有多余的收入,你爹在衙门里给人家打杂,一个月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俸禄,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吃穿用度各项杂用,哪个月不得有十几两的花销?”
“这跟我没有关系吧?”采薇打断张氏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势头,冷冷看着她,“我娘的嫁妆是李家陪嫁过来的,
要养也是养我一个。怎么还有责任去养你们这么一大家子?我从小就被赶出府,被人带到乡下去,这么多年自生自灭,没有人过问过一句。你们也好意思跟我说这些话?”
“我倒想问问你们,你们的良心是不是让狗给吃了?要不是今儿我仗着陆瑛的势,让你们把嫁妆清点了,这会子跟我解释的就不是你们了吧?当日把我叫回家来,不就是要让我嫁给一个傻子吗?那时也没有见你替我说过一句话,怎么现在你倒是替她们说话了?”
张氏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得讪讪地走了。
往床上一歪,采薇就呼了一口气出来。没想到跟她们斗,也这般劳心劳力的,这样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多过一天。只是该属于她的东西,她一定要拿到手。还有她娘的事,她也会替她报仇!
只是这一天得慢慢的筹谋了。那个渣爹,没有本事不说,还懦弱不堪,她娘当年也是遇人不淑。既然他对她娘做出那样不堪的事情,那就别怪她六亲不认了。
“小五小六,今天晚上你们要警醒些。”
采薇嘱咐这两个丫头。
小五小六忙答应着,“是,姑娘。”她们的神色里隐隐透着一股兴奋,这样好玩的事情,她们还从来没有做过。
入夜,华灯初上。
张氏殷勤的带着丫头把饭菜端来,一一摆上之后。建材为没有什么话要说,颇有些失望的带着丫头退了出去。采薇这才招呼小五小六两个过来坐一下,两个丫头迟疑了下,却还是坐下了,面对这样通透的姑娘,这两个丫头觉得没有必要再去要那些繁文缛礼,何汝杰。
亘古一梦08:06:17
等会子天黑透了,你们两个悄悄躲在暗处。看看穆家的人能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了。好姑娘,你就等着听信儿吧。这两个丫头兴奋的说着。一时用拌饭。因为就在院子里都起了。慢慢消失。之后就打来热水洗漱一番,躺在了床上,反正一切都有录音安排,他是等着看好戏吧。外套三更的梆子敲响。小五小六两个换上了夜行衣。悄悄的切了出去。对于身怀武功的两个丫头来说,在墨家的这个府邸里面,如入无人之境。他们躲在华庭旁边的角落里。非常有耐心的等着。因为姑娘说过,穆家那两个贪婪的富人一定会忍不住动手的,今天他逼得急了些,那两个妇人定会走投无路,妲己聘礼的主意的。
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原地呱呱一阵一阵的寒风。慢慢的风大起来,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音。躲在暗处的小五小六两个身子有些发抖。抱着肩膀。眼光直直的盯着那十几台的大木箱子。怎么还没来?小刘有些着急起来。是不是不来了?难道姑娘聊错了?别急,再等一会儿。依我看,木家那几个人。该洗洗了,蝙蝠一样。没得啥好处,一定不会罢手的。大人都觉得姑娘的话有理,那姑娘一定会没错的。小五不吭声了,两个人有耐心的等起来。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方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朝这边走过来。来了,快藏好。下午一场小六的袖子,两个人也到了柱子后头。此时天空,莫云覆盖,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天上飘着雨,连一颗星子都没有。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那老太太到也会挑时候,小吴心里暗暗想着,更加佩服起木材味的心思了。怪不得他们丰神毓秀,潇洒倜傥的指挥,使大人能喜欢上这个姑娘。就这一方面来看,这位姑娘的心思一点儿都不属于他们大人。当然这都是那人富人的手段。但是这样的手段一旦用到大场面上了,也是颇有作用的。
将是披着一身黑色的大斗篷。把头蒙得严严实实的,让人看不见他的面容。不过小五小六还是从他的身形认出了他。他带着几个健仆,挑着灯笼。打开花厅的门,飞快的进入里头。接着小五小六就听见一阵吱呀吱呀打开箱笼的声音。两个人憋不住,快要窃笑起来。只是现在万万不能笑出声来,免得打草惊蛇。快些。暗地里两个人只听到僵尸,急急的吩咐那几个剑谱。接着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从箱子里搬出来,扔到了地上。啊。怎么怎么都变成了这个?僵尸的声音清晰的隔着门传了过来,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惊慌和恐惧。小五小六知道他们的指挥大人是大人,动作比他们更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箱笼一个金珠宝贝诊断是绸缎生意,绫罗绸缎。都换成了十块。现在好了,真是有好戏可看了,等明儿姑娘再去要驾照的时候,估计那老太太和那个妇人都没有好脸色了吧。像他们那样的人,就该去诏狱里查一查十八般武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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